“有证据吗?”
“对啊对啊,证据呢?”
随着结野尤娜的冷声发问,一直与白石丽这位师姐存有竞争意识的天野操,立马以侦探剧里那些犯罪嫌疑人般垂死挣扎的语气,叫嚷着罪犯谢幕前的最后名台词。
被天野操那咄咄逼人的叫嚷弄得有些不快,白石丽抄起放在茶几上的军刀后,在对方的脑袋上就是一记‘当头棒喝’,然后再女孩天野操‘啊’的一声痛呼声中,白石丽无视了对方眼泪汪汪瘪着嘴的小表情,抬手虚指着茶几上放着的那叠照片。
“证据不就在这里,在这些照片上。”
“……”
见到被白石丽她用手指着的照片,除了听从前田志穗的建议没有看照片的佐藤碧之外,其余看过照片的女孩们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瞧着瞬间煞白的四张俏脸——作为鬼物的前田志穗,面部直接变得透明起来,白石丽唇角一扬。
“你们还记得照片上尸体的情况吗?”
“唔!”
听到白石丽的话,想起照片上的内容,结野尤娜和天野操直接捂住嘴巴冲向洗手间。
虽说没有像结野尤娜和天野操两人那样不堪,但脸色依旧难看的蓝玉烟,刮了此时脸上满是自得之色的白石丽一眼。
对于蓝玉烟投向自己身上的不善眼神白石丽自是有所察觉,但本就是存着警告她们的心思的她却是毫不在乎。
——就是要吓破你们的胆子,免得一个个羊入虎口。
伸手将架在鼻梁上的酒红色的半框平光眼镜摘下,白石丽拧腰舒臂,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好似一个刚刚在春日之中睡醒的大猫,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懒洋洋的气息。
“回来了?”
瞧着一前一后回到客厅的天野操和结野尤娜两个,白石丽以极其欠揍的带笑语气招呼到。
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因为被白石丽提醒想到照片上的内容,而在洗手间里大吐特吐的结野尤娜,顶着一副菜色的面孔,以有些虚弱的声音问到:“有关于爱知县剑鬼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这个推断,你有什么证据吗白石?”
“证据,”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军刀将之杵在身前,双手叠放在刀柄末端的白石丽,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情。
“如果你们对这些照片的印象不只是想起来就吐的话,那么应该可以从照片上看出来一些端倪才是。”
“我看看!”
听出白石丽没有直接揭露谜底的打算,生性要强,本就不是傻傻得渴求着他人告知消息的蓝玉烟,抑着不适将叠放好了的照片在茶几上摊开。
“这照片上所显露出的证据是……”
“嗯...是伤口所在的位子吧!”
在蓝玉烟强抑着照片上血淋淋的内容所引起的不适,想要从照片上看出白石丽她所说的证据时,一道冷冽的女子喉音自她耳畔响起。
蓝玉烟应声调头,发现不知何时本是和她所坐的沙发相邻的佐藤碧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没想到在一帮退魔师和鬼物之中,居然是一个普通的土妹子心理素质最好。』
戴着一副老土的眼镜梳着土里土气的麻花辫的佐藤碧,虽然面色有些发白,但却没有像吐得稀里哗啦的蓝玉烟和天野操她们那样表现得不堪,而是凑在蓝玉烟的身边打量着在茶几上摊开的照片。
“碧?碧!”
瞧着凑在蓝玉烟身边看着那些血淋淋照片的佐藤碧,她的鬼物朋友前田志穗尖声唤道,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种受到惊吓的样子。
“嘘~~!”
竖指抵在唇上,白石丽制止了前田志穗的声音和她想要将佐藤碧从照片边拉开的举动。
“从照片上显示的情况可以知晓,除了斩首一刀的致命伤以外,这些尸...遗体,这些遗体的手臂、大腿、小腿、胴体等多处部位都有刀剑砍切的痕迹。排除对方有着虐尸这种怪癖的可能话,你们不觉得白石同学她所说的试斩很符合照片里的遗体上的伤痕出现部位吗?”
“我我我,我是这么猜测的...”看着照片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自己推测的佐藤碧,在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当了十数年透明人的女孩立即出现了对成为他人视线焦点的不适反应,说话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因为女孩佐藤碧她面对照片毫不胆怯的反应而露出欣赏之色的白石丽,在女孩她因为承受他人注视时所流露出来的怯弱神情而皱眉。
但此时更关键的是打消这些爱知县剑鬼手下败将们找死的想法,白石丽她也没心情在纠正佐藤碧的小毛病方面多做纠结。拍了拍手,以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白石丽下达结论。
“以爱知县剑鬼她一贯以来和人交手的情况来看,除了没办法留手将人击伤以外,并没有补刀试斩的行为,因此有人借着爱知县剑鬼挑战的情况下,偷偷的进行试斩的推断成立。”
……
“各位有兴趣喝一杯吗?我请客。”
被白石丽请出犬养家的蓝玉烟一行,在路过一家家庭餐厅的时候,一直处在队伍最末端的结野尤娜指着店门提议道。
“若是想要让我和你一起去对付爱知县剑鬼的话,请容许我坚决拒绝,那可是手上有着人命的恶徒。虽说白石同学她做出了有两个爱知县剑鬼的假设,但这并不能排除掉对方是凶手的可能性,因此请容许我拒绝你的提议。”
坐在家庭餐厅的无烟区里,以吸管吸着热饮的蓝玉烟,在结野尤娜提出联手的请求后果断的拒绝,虽说生性好胜要强,但蓝玉烟她却不会傻到为了一口气,去主动招惹一个可以夺取自己小命的家伙。毕竟,
——和命相比,无谓的面子不要也罢。
“也请允许我代碧她拒绝!”紧随着蓝玉烟之后,鬼少女前田志穗也回绝了结野尤娜的联手提议。
生性要强的天野操倒是没有一口回绝结野尤娜联手的提议:“操控式神进行远程支援的话,我倒是不会拒绝,但若是要我直面爱知县剑鬼的话,我只能表示有心无力了,毕竟和她交手时受得伤还没有好利索呢。”
“那行,我将会提供数个式神,有心对付爱知县剑鬼的人可以向我领取。”本就不打算将人拉下水的结野尤娜,在听到天野操她以式神进行援助的提议后,连忙说道。
“式神的话我自己就有的。”对于结野尤娜她的说法,刚从常夏夕颜那个老师那里得到一匹饭纲家培育的管狐式神的天野操,显然对结野尤娜她的提议不买账。
揉揉有些发涨的脑袋,结野尤娜抛下了诱人的香饵:“远距离操作类猛禽型式神,这可是只在公家退魔师组织流通稀有式神。我可以提供两头,事成之后可以让你们借用三年作为报酬。”
而在结野尤娜她们在家庭餐厅里进行商谈的时候,在犬养家的白石丽迎来了新的拜访者。
“许久不见了佳奈...你脸上这是?”
“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拿着茶壶为客人的杯中点好茶水,瞧到对方脸颊上被医用胶布固定住的纱布,白石丽有些关切的问到。对于白石丽的问话,饭纲佳奈倒是一点隐瞒自己吃瘪的想法也没有,直接回到。
“需要我帮手吗?”对于自家师酱的亲妹,白石丽她自是不会吝啬自己的关心,一副要为饭纲佳奈她出头的样子。
“放心,跑不了你的,”抬眼看了白石丽一眼,饭纲佳奈从自己身上二尺袖和服的衣袖里拿起一个信封递给白石丽:“这是别人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看着信封上【白石丽亲启】的字样,挑了挑的眉的白石丽有些好奇的问到:“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封信啊~。”举杯呡了一口茶水的饭纲佳奈,陷入了晃神之中。
……
“饭纲小姐,脸蛋对于一面女生来说是十分要紧的,尤其像是小姐你这样的漂亮女孩,脸蛋可是等同于第二条生命,还请爱惜。”
拿着沾有双氧水的棉球,一边清理着饭纲佳奈脸颊上的伤口,一身白色为主基调女仆装的女孩,有些无奈的说道。
“爱衣...嘶~~,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的。”被双氧水刺激的伤口一阵疼痛,饭纲佳奈原本正在说的话语间,夹杂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说你我从幼稚园到国小五年级左右的时间里,都是同班同组的同学,但如今饭纲小姐你是登门做客,作为白石公馆的主人必要的待客之礼还是要遵守的。”
“嘶~,白石小姐...白石爱衣小姐......你这是在生气吗?”
本身又不是后宫男主,对于友人白石爱衣语气里的疏远之意饭纲佳奈她又怎么会毫无所觉?
想起自己刚过来按响白石公馆的门铃后,白石爱衣她只是通过声音便认出自己的时那毫不掩饰欣喜,饭纲佳奈她十分肯定对方绝不是因为分别数年,期间断了一切联系,从而对自己产生了生疏感。
“完·全·没·有!”
“嘶~,你轻点啊!”
负气的鼓着脸颊,白石爱衣拿着棉球的左手微微一使劲,饭纲佳奈立即痛呼起来。
“哼!”
“好啦好啦,爱衣,我错了。人家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嘛~”
看着如同受惊自卫膨胀起身体的河豚鱼似得鼓着脸颊的白石爱衣,饭纲佳奈立即赔着不是。
“好了,记得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我这个药膏在你脸上的伤口结痂后一日一换,敷药七天左右就可以了,切记不要忘了。放心,你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配合我们白石家家传的秘药,你脸上不会留下疤痕的。”
用医用胶布将伤口上的无菌纱布固定好,白石爱衣从身边的医疗箱中拿出一个直径与令和三年的500円硬币大小相仿,一指截高的小瓷瓶递到饭纲佳奈手上。
接过白石爱衣递过来的小瓷瓶,饭纲佳奈内心深处有些淡淡的感动。两人分别已经有六七年之久了,就连饭纲佳奈她自己都已经将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给遗落在脑海的角落中,没想到对方不但只从自己声音认出自己,与自己的情谊更是没有因为久别而变冷淡。
可感动归感动,饭纲佳奈她却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按照有关一色镇之母的信息找过了的,不知你和她的关系?”
“一色镇之母她是我们家小小姐的老师,直到不久之前的时日里,都是寄住我们白石公馆的。”对于饭纲佳奈她的试探,白石爱衣并不在意,直截了当的将信息告诉给她。
“小小姐?”
“那个...是我们白石家过去侍奉家族孩子啦~~。”听到饭纲佳奈她的问话,白石爱衣有些难为情的掻了掻脸颊,樱唇开合间,柔柔软软很能激起保护欲的声音响起:“虽说现代社会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完全就是卖给对方,但依附对方家族的情况却是没有改变。作为白石家臣服的一种象征,我这个白石家的女儿充当主家嫡女的女仆,我身上的这一身女仆装也是拜此所赐。”
“这种大户人家请一介街头算命的给自家后代当老师...学什么?算命?”对于白石爱衣的说法,饭纲佳奈有些不解的问到。
对于饭纲佳奈言语间的戏谑感到不满的白石爱衣,板起俏脸,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还请不要以这种轻浮的态度谈论老师,和街头摆摊说上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来骗取钱财的不学无术者不同,老师是有真本事,并且也传授了本事给我家小小姐。受小小姐恩惠,我也有幸学到了一些本事。”
“抱歉抱歉...”瞧着白石爱衣自见面以来,首次展露出来的生气表情,饭纲佳奈嘴角抽了抽然后赶紧道歉,但内心却是盘算起来。
——看来这个一色镇之母在白石她的心目中有着不轻的分量啊,该说洗脑功力深厚吗?
“爱衣,我想见一见一色镇之母,不知道要到那里才可以见到她,可以告诉我们吗?”
受自家姐姐的委托照顾她弟子的饭纲佳奈,在知道幕后有人似是针对自家二姐的宝贝弟子后,便打听到了情报寻上门来。
因此虽说对于意外遇上老同学这件事感到欣喜,但相较于和老同学叙旧这种事,饭纲佳奈她更加在乎打探一色镇之母的消息。
对于饭纲佳奈的问话,白石爱衣露出一个遗憾的神情:“老师她的话...很不凑巧...如果你早点过来就可以在白石公馆这边遇上她,在一刻钟前老师她还在这里饮了一杯清茶,可惜...现在的话老师她应该已经离开了一色镇。”
——就这么巧?我来登门拜访她就离开,而且我前来这边的路上居然遇上canislupus,怎么有种被人当枪使了的讨厌感觉。
『怎么感觉一色镇之母这个老狐狸在躲人啊!』
手中轻轻的抚上脸颊上的纱布,饭纲佳奈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了些揣测:『光凭对练时一直是被二姐压着打的我,肯定是不需要一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二姐面前的一色镇之母避让,是canislupus吗?一色镇之母她真正所顾虑的是这个退魔界的鬣狗...看来回去之后想办法从母亲那里打听一下。』
……
自从心中拿定主意后,饭纲佳奈便不在考虑从白石爱衣这里探听消息,因此稍微寒暄了一会儿,交流一下彼此分别之后生活与学习上的大致情况后,饭纲佳奈她便提出告辞。
“真的不要多留一会吗?吃过午饭再走不行吗?就不能在多聊一会儿吗?”
“现在才九点多,离吃午饭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干就不打扰了。”
面对跟着自己身后一副依依不舍样子的白石爱衣,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饭纲佳奈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知是不是饭纲佳奈她的错觉,白石爱衣这样双手捏着围裙下摆颤声挽留的模样,总给她一种新婚燕尔丈夫便要远行,因此在送别时表现得难舍难分的腻人的高中生小妻子的感觉。这一荒唐的念头一浮现饭纲佳奈她的脑海里,便越发坚定了她离开了想法。
“对了,佳奈。”
“这是?”
在被女仆白石爱衣送到白石公馆院门之外的饭纲佳奈将要离开之际,她身后的女仆唤住了已经调头的她,然后再她诧异的视线里将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上。
“这里面是家书,”脸上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双手捏着女仆服外面的围裙下摆的白石爱衣,对着饭纲佳奈说道:“我们白石家有一支出五服?的亲戚,在我们这一代,大概算是我堂姐的那个孩子,如今就在这个一色镇上,听说她拜了令姐为师,想劳烦你帮忙将这份家书转交给她。”
“白石丽嘛?!还真是有意思的巧合呢!”把玩着手上有着【白石丽亲启】字样的白色信封,饭纲佳奈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却因为牵动到了脸颊上的伤口,发出了‘嘶’的吸气声。
注一:五服,所谓的五服,是指我国古时丧服按跟死者关系的亲疏分为五种的等级,指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自身五代,如今多以出没出五服表示家族关系的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