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景治五十七年,除夕。
天京街头到处张灯结彩,爆竹阵阵,一派祥和太平的节日景象。
灵武王府里,琴画和水灵儿领着几个丫头进进出出,忙着泡茶温酒,摆桌布菜。
本来任意是想带着母亲和水灵儿进宫,与爷爷奶奶一起吃年夜饭的,但按照往年惯例,皇帝会在宫里开席,邀请一些老臣子相陪,任意觉得不便打扰,就吩咐府里的人去置办些酒菜,在府里开席。
神鹰家族在落影湖边的营地已经建设好并搬迁了过去,造船局也开始开工建设,任意把白一凡和段松请了过来,连文义则是不请自到。
开席时,任意也不讲究座次,大家随意围桌而坐。
酒过三巡,白一凡举杯站起来,以充满感激的眼光看着任意说道:“王爷,我们族人现在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不用四处漂泊,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但凡王爷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只要王爷一句话!”说完,一口喝完杯中酒。
任意挥手示意白一凡坐下,笑道:“我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王爷请说。”白一凡站起来说道。
“白兄请坐。”
任意说道:“是这样,我想让你们给我训练出一批懂得传送消息的鸟儿,像你们这些鹰的体形太大了不行,鸽子我不想用,太容易暴露了。”
训练鸟儿容易,因为神鹰族人个个都是驯养高手,问题是想要找到这样的一批鸟儿却很难。
白一凡仰头想了想,说道:“这个没问题,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要使用?”
任意说道:“不急,你们先驯养着,我需要的时候再告诉你。”
“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白一凡说道。
任意微笑着点头望向段松说道:“段将军,造船局完工之后,我会派工部官员协助你,征集办理材料事宜,你们先设计打造出几艘样板战船,到时候我带领水军元帅将领一起去观摩,遇到什么困难你直接向我报告,我来解决。”
“王爷,你放心,只要材料充足,没有任何问题。”
段松笑着说完,想了想,问道:“王爷,我有个想法,因为打造战船需要的材料比较严格,可能剩下很多边角料,扔掉可惜,我想,可以用这些边角料来造成民船出售,也可以为造船局增加一笔收入,你看可行吗?”
卫国财政充盈,并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段松能够从这个角度去考虑事情,足见其忠诚与真心,任意心下感动,说道:“段将军,这是个好办法,你们放手去干吧。”
连文义手里正抓着一个红烧肘子在大嚼,脸上手上都是油汁淋淋,听到白一凡和段松都有差使,便凑趣笑着问道:“小师弟,也给个差使来干干?”
任意笑道:“连师兄,本来我是打算过年之后再找你,既然你来了,我就一并对你说了吧,真有差使给你。”
“真…真有差使?”连文义心头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半边肘子,脑袋乱摆,说道:“小师弟,我收回刚才的话。”
任意看着连文义满嘴油汁,拿过面巾递给他,笑道:“话已出口,还有收回的道理?”
连文义接过面巾擦了擦,伸手抓起一个烤鸭,拧下鸭脖子,咬了一口,皱了皱眉,看着任意说道:“咸!小师弟,什么……差使?”
“差使很简单,你就给我炼制清热解毒,跌打损伤的丹药就行,有多少我要多少。”
任意给连文义的酒杯满上了酒,微笑着说道。
刚刚还要白一凡驯化通传消息的鸟儿,现在又要连文义炼制清热解毒跌打损伤的丹药,灵武王要打仗!
任意的话一出口,这个念头就从几个人的脑海里划过,只是现在卫国天下太平,似乎也没仗可打,就算众人心头起疑,也不敢相问。
连文义丢下鸭脖子,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饭吃得真是不值。”伸手抓起一条烤羊排,张口撕下一大块肉,旁若无人地大嚼起来。
任意端起酒杯,笑着对白一凡和段松说道:“连师兄向来好吃,白兄和段将军不必见怪,来,喝酒。”
“错了,不是好吃,是喜欢品尝,是品尝,懂么?”
连文义丢下羊排,抓住起一条如棒槌大的白灼鱿鱼塞进嘴里,腮帮子鼓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众人见他如此品尝,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里真热闹啊。”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景治皇帝和皇后带着皇庭五侍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皇帝突然驾临,纷纷下跪,任意连忙迎了上去,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景治皇帝挥手笑道:“都起来吧!每年惯例,都会邀请一些老臣子来聚话,但今年不同,你奶奶责怪爷爷啦,说是除夕夜万家团圆,应该与孙儿一起过才是,所以,就提前结束宴席赶来了。”
连文义坐着不动,对景治皇帝翻了个怪眼,说道:“老皇帝,你真无聊,我们吃得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景治皇帝笑道:“连大师,这是我孙儿的家,你来得我就来不得?这是什么道理?正是要来凑热闹呢。”
白一凡和段松看此情景,知道不适合留下,连忙起身告辞,任意觉得有皇帝在这里,他们坐得也不自在,也不挽留,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回到席间,酒席已经重新摆好,任意向各人敬了一杯酒。
众人扯了些闲话,说笑一会,景治皇帝对任意说道:“意儿,你回来了,我想过了正月,就为你父亲举行葬礼,你看如何?”
太子寒战的尸体由风照影在东部大陆押运回来,存放在太子府已经有五年之久,之所以一直没有下葬当然是因为任意。
现在任意已经回来,景治皇帝想尽快安排葬礼,让儿子入土为安。
任意摆头说道:“爷爷,我想先把我与灵儿的婚礼办了,再办理父亲的葬礼。”
景治皇帝等人听了十分意外。
正所谓死者为大,寒战死了三十多年,以前找不到他的尸体那是无可奈何,现在寒战的尸体被万年寒玉冰封在太子府,长达五年之久也没有下葬,已是大为不敬。
按理来说,任意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为父亲举行葬礼,但任意首先想到的是要为自己举办婚礼,这让景治皇帝等人有些不解。
任意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干,站起来踱到门边,望着门外不远处的一丛竹子,只见竹子青葱翠绿,还有几根竹笋儿破土冒尖。
凝视片刻,任意缓缓说道:“父亲英年早逝,没有享受过人伦之乐,我做儿子的也没有机会孝顺父亲,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妻子在父亲的坟前磕头行礼,告诉父亲,他的儿子已经成家了,以后会带着他的孙儿来焚香祭拜,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完,眼中已是冒出些许泪花。
众人听了默默点头,这也是任意的一片孝心,如果他不与水灵儿成亲,水灵儿还不算是寒家的媳妇,就没有资格在寒战的坟前磕头行礼。
景治皇帝沉默片刻,点头说道:“还是我孙儿想得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
……
卫国景治五十八年,正月。
农历初一过后,景治皇帝就命礼部官员人等开始筹备任意的婚礼。
任意一向不喜欢张扬,按照他的意思,选个吉日,带着水灵儿在祖宗牌位前行个礼,给爷爷奶奶和母亲磕个头,在府里摆上几围酒席,再请一些亲朋好友来热闹一下,也算是礼成了。
但景治皇帝登基几十年,几乎没有办过什么喜事,孙儿大婚,他岂能甘心草草了事?
任意不好拂拭皇帝爷爷的一片热心,只好由得着他去,反正婚礼仪式诸事有礼部的官员们筹备折腾,自己乐得省心自在,他跑到造船局与段松研究战船去了。
良辰吉日就定在正月二十六日,辰时。
吉日当天,一直昏沉灰暗的天气突然放晴,久违了的太阳从厚密的云层中怕羞似地露出了半边脸,和暖的阳光挥洒,竟然是难得的好天气。
水灵儿因为没有娘家人在身边,昨天就被接进宫里,由惠灵公主带领皇族的公主小姐们帮忙着穿服装扮。
琴画一大早也被礼部官员接进宫里,熟悉简单流程。
童丽接到消息早就带着父母赶来,帮忙着折腾。
任意在自己府里由得着童丽和几个丫头帮忙摆弄新郎官服,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袍服和头上别致的红色新郎官帽,觉得别扭加滑稽,不由乐得哈哈大笑。
任意大婚,童丽也是高兴得笑容满面,一连拾弄着,一边笑道:“儿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得庄重些,今天不仅有皇族中人,朝庭百官,绅士名流,还有很多外国的观礼使者团,别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晓得了,丽姨。”任意调皮地挤了个鬼脸。
今天被安排来当傧相的是皇族中的两名年青人,一个叫寒桥,一名叫寒艺,论起辈份,与任意同辈,是族中兄弟。
寒桥听了童丽的话,笑道:“童姨,有我们兄弟在旁护驾,误不了王爷的事。”
寒艺也拍着胸脯说道:“童姨放心,一定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童丽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与众人簇拥着任意直往宫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