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听出竹寒话中的无奈与凄凉。

方才大家一直在想着如何救睿王，大家绝口不提睿王与年画音的关系，都在照顾竹寒的感受。

竹寒也很明白大家的心意，所以一直都很认真为大家出谋划策。

她是真心想救他。

可现在她没办法假装若无其事了，卿雲说的话像针一样，连续不断的扎在她的心上。

她本来可以在自己建造的名为“不喜欢他”的象牙塔里生活着，直到她实现承诺然后离开。

可是，当知含带着那个刺球般的消息，来到她身边时，猛然一颤的手告诉她，原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即使他爱着别人，即使他们成亲根本就是一场交易，即使他让另一个人拥有了他的孩子。

她一直在想，或许哪天他不再爱花涟羽，对花涟羽的冷待感到厌倦，也许她就能等到她的方长了。可如今她才明白，原来，不仅仅是花涟羽。

原来即使不是花涟羽，也不会是她。

南宫曲，对不起，我们之间所有的承诺，全部作罢。

建王对你构不成威胁，年家如今也不再是你的对手。

也许年家还会东山再起，但那也已经与她无关。

你看，外面山高水远，兴许我就忘记你了呢？

你看，外面繁花似锦，兴许我就爱上别人了呢？

你看，我长得这么丑，兴许就要遁入空门了呢？

你看，我的来日啊，没有了方长。

卿雲看见了竹寒那几乎崩溃的表情，那是一种长期的隐忍崩坏的表情，卿雲突然有些内疚。

竹寒的脸一点点的湿了，她把手往脸上摸去，湿了。

卿雲了解竹寒，竹寒一定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卿雲上前抱住她，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

这是卿雲第一次和竹寒距离这么近，这么近，即使是在以前她们也从未靠的这么近过。

慧妃看这眼前的情形，也能猜个十之八、九，她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竹寒的真心，那是一颗埋在土里的干干净净的真心，他竟也有些心疼这丫头，“好啦，好啦，老五你们都别怪寒儿，寒儿这姑娘确实是清白的，莫不是你们非要寒儿脱了衣衫，把守宫砂亮出来给你们看看，就是寒儿敢亮，你们敢看么？”

夏王的眼里满是疼惜，自然不忍竹寒被误会成那般不堪的女子，便也劝道：“是啊，五哥，昨儿我们都在一处叙旧呢！”

宁王淡淡的开口附和，“咳咳，要我说啊，如今还是思忖这如何救出九弟，才是最明智的。”

殿外的竹子很茂盛，也被修剪的很整齐，光线像是被染上了绿色。偶尔起风，会掉落一些竹叶，等到明年春天，就能看到竹叶海了吧？

那时候，南宫曲大抵已经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也完成了他的抱负吧？

“那不若让染儿去劝劝？”

殿内传来了南宫镜的声音。

竹寒坐在殿外的阶梯上，看着那片竹林。想着明年春天的事情，也许那时候她已经不爱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