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声音很是尖刻,摩挲的竹寒地耳朵直发疼,竹寒轻笑着道:“既然归你管,那我便要和你比一比。”方才军妓里面地大多数早已经见过她,这个自称“管事的”女子,敢这么同她说话,显然是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了,于是就更像玩上一玩了。
那女子被竹寒激的很是气愤,横眉竖眼地瞪着竹寒,像是怕输了气势般,死死盯着着竹寒的脸,道:“好!行行行!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是不是?”
竹寒眼睛里水光潋滟,看上去晶亮无比,使人见之忘情,偏生此时她的眸子里满是倔强挑衅之色,弄得那浓妆女子更是气恼,偏生竹寒的脸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不知死活道:“姑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本无意冒犯的,只是逞一时嘴快,才那般说的,你可别再嗔怪我了。”
竹寒的话虽然是说的毕恭毕敬,但左听右听都听不出谦卑恭敬地语气。为此,那女子更是不能放过她了,于是将她弃置一边,仰起脑袋,遥望大喊道:“姑娘们都出来吧!有人欺负到咱们门口来了!”
军妓帐篷里突然传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很快里面的军妓都集结在了一处,果然个个都是脂粉盖脸、红唇艳丽的,气味也浓重的很,竹寒忍不住咳了几声,心下腹诽道:男人们为何都喜欢这样的?
这么个想法还未接下去,眼前地女人军团就突然吵吵了起来,一个个在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们不断交换着眼神,不久就有一个女人左扭右扭地走到了那个管事女人面前,耳语了一句什么,那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使得她脸上厚厚的胭脂更加明显了起来。但美观已经不重要了,她不顾几乎快要散落的衣襟,连忙跪倒在竹寒面前道:“贱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不知……”
她突然语塞不知说什么了,因为方才那个在她耳边提醒的人,只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地位高,但到底是哪方面的地位高她却不能知道,是因为受哪位地位高的男人地宠爱,还是她是什么地位尊贵的人。是以方才完全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
不管是多么低贱的人,都知道见低就踩见高就拜。
“好了,我也不和你们玩笑了,你们也不要拘束,我很快就走了,”竹寒顿了顿,想起自己营帐里地那个姑娘,脸上突然冒出了几条黑线,于是环视周围一圈,但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用意,想了想说道:“或者,你们还有谁不想在这里的呆着的,可以跟我回去,只能一个,一个!”
众女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竹寒紧张兮兮地环视着女人们,静待着她们窃窃私语的结果,良久,终于站出来了一个人,道:“我曾是官家侍女,什么活都能做,我愿意跟着姑娘去。”
竹寒方才观察过她,她一直在角落里没有说话,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来。竹寒地眼里突然溢满了希冀的光,瞬间变得像个孩子一般,但他很快听到后面的女人们在唾骂些什么。
“啊呸,救她,最爱装清高,以为自己小姐么?还不是个贱婢,每每别人问她她是做什么的,她都不愿意说。”
“对对对,特别是男人来的时候,她就想方设法的躲开,来都来了这里,做都做了这么个工作,还一天到晚以为自己是干净美丽的管家小姐么?”
……
她们的话越说越难听,竹寒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很快拉过那个自称婢女的姑娘的手,快步离开了。两人很快就到了竹寒住的营帐,翠云听到脚步声,连忙笑迎上去,却见到竹寒带着另一个带着熟悉面孔的人走了进来。她有些不高兴了,但她想到自己的处境,于是堆上笑容,毕恭毕敬行礼。
竹寒摆了摆手,想起了些什么,道:“翠云,我们一起打扫营帐吧,三个人一起。”
翠云瞬间明白了那个新带回来的人是来做什么的了,她以为竹寒想要舍弃他,于是很不愉快,但想到若是自己稍微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得到认可,况且自己本来就做得不好。更何况狂,竹寒不像是那钟会随便舍弃别人的人。
想了这么些,翠云笑着答了一声是后,开始动起手来,她虽然做的慢,但到底还是慢工出细活,她也能比较好的做出那些事了。经过三人的共同努力,营帐总算是变得干净了起来,竹寒疲劳的很,跑到硬梆梆的床上躺了下来。
翠云和那个女子一脸宠溺的看了看竹寒,而后开始对视,翠云率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太清了。”
那女子眸子里闪过一丝难看和戒备,但很快瞟了竹寒一眼,见竹寒也好奇地投来了目光,她便舒出一口气道:“生云。”
“生云,生云。”竹寒轻轻呢喃了两遍这个名字,随即笑了起来,道:“翠云、生云——要不你换个名字?就叫云生。”
女子突然看向竹寒,怔愣了很久,才开口道:“恩,谨遵主命。”
竹寒注意到她怔愣沉默了那么久以为她的名字有什么很重要的含义,后来听她的声音也带了些探不清的情绪,竹寒更加内疚了,抿了抿唇道:“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还是叫自己的名字也可以。我方才也是一时兴起,对不起。”
生云惊诧地看向竹寒真诚而为难的脸,瞬间语塞,方才她沉默不是因为名字重要,而是实际上她的名字就叫做云生,被竹寒歪打正着,她觉得惊讶才沉默征愣的,哪知竹寒却因为她的沉默那般忧心,她心里一暖,道:“谨遵主命。”
长久以来,竹寒都不知道为何她这般喜欢说“谨遵主命”四个字,直到后来知道这四个字的沉重与典故。
竹寒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恩……日后我们便一起生活吧!”这话虽然有些尴尬,但云生和翠云都从中感受到了温暖,生云怎样想的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知,但翠云想的是终于有一个除哥哥以外以外的人对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