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弄得竹寒彻底僵住了,她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被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会这么问也说明目他在乎。
“会吧,”竹寒看听见这两个字的南宫曲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她连忙改口,用一个“会”字换了之前模棱两可的“会吧”。
话音刚落南宫曲就微微笑了出来,竹寒因为害羞的紧只是低着头细心地包扎伤口,不去看他。南宫曲也不气恼,只兀自看着竹寒发笑。
也许是因为时间有些久的缘故,南宫曲的伤已经结了痂,但不知为何这痂总容易裂开。到底是因为南宫曲太不安分,还是易爷爷动了什么手脚?这些竹寒都不得而知,而正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才更加的担惊受怕。
本想问问他,但又想到他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也不会知道很多,那末只有两条路可以有,一是去问易爷爷,二是自己研究。
眼前晃过易爷爷满是恨意的脸,竹寒尽量控制住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的手,心中叹道:罢了罢了,自己来吧!
哀怨的目光投向脸色惨白的南宫曲,最终只是叹气摇头,南宫曲觉得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却被竹寒的神情告知不要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末了,只得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等着竹寒为自己包扎。
虽说是决定自己来可具体也不知怎么做才好,关于这些方面竹寒并不了解,更别说精通,她甚至连易老爷用了什么药都不知道。
正愁眉不展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竹寒被突然进门的人吓了一跳,一眼望去便见年经武现在门口,向着南宫曲投去问询的目光。竹寒知道他是在问南宫曲自己能否进去?
竹寒看向南宫曲,见他极度虚弱的点了点头,年经武便进来了。
接着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南宫曲说道:“不必戒备,没有妨碍的。”竹寒知道那是在说自己,是表示她就在这里也可以,不必特地出去或者提防。
按理说年经武不该和南宫曲交换那个眼神才对,因为就算他和竹寒算不得多亲密的关系,但好歹也算是相互信服的关系吧!想到这里,竹寒倒多了几分戒备之心,对于两人的对话也更加在意了些。
南宫曲很奇怪,他对年经武表现的很亲昵,这不正常。对于南宫曲来说年经武曾经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虽如今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但到底是自己怀疑过得人,怎肯定如此快地就开始推心置腹呢?这有问题!
“王爷交代的事,臣已办妥。”
竹寒怕这个疑点重重的年经武对身受重伤的南宫曲下手,于是连忙靠近两人将他们隔开自己站在中间,笑着问道:“你们既然不回避我,那我也就说了。夫君究竟是交代了年将军什么事才让年将军这么火急火燎也不行礼地来了?莫非王爷受了伤便不是王爷了么?!”
竹寒特有的嘶哑声音化作暖流淌过南宫曲的心,心中虽已经翻天覆地地笑过了,面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竹寒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她发现不了才奇怪吧!
“年经武”谄媚地笑着看向竹寒道:“江妃娘娘很了解在下?”
现下竹寒更能确定他不是年经武了,内里虽然有些自卑,但外面却绝不显谦的年经武怎会自称在下。
但竹寒也明白他这话意在让南宫曲吃醋,恩?这个倒是竹寒有些始料未及的,要是此时南宫曲真的吃醋了自己该怎么办?应付的了么?或者最重要的是他看出眼前这人的破绽了么?
在“年经武”满怀期待却又暗含着阴鸷的眼神注视下,竹寒看向了身后的南宫曲。
南宫曲深深地戳着眉,也不知是因为痛呢?还是因为气恼,两条浓黑的眉在他此时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显得突兀而怪异,不知何时他的双唇变得血红,竹寒无奈地垂下手,她看不懂他这样神情里的本意。
“年经武”的眸子忽的充满了嗜血的红,那里燃烧着嫉妒的火苗,许是不想再忍耐,他终究是克服了踌躇出了手,此刻的他大抵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忠孝两全。轻到没人知觉的动作悄声无息地躁动了起来,紧接着表示刀剑贯穿骨血的可怖声音,像宣判般传入了竹寒的耳中。
竹寒被这道声音惊地眼前一片空白,周身发生的一切根本无暇顾及,等到她完全反应过来那令人绝望的声音已经响了很多次了。
好容易恢复了眼睛,没感觉到疼痛后,便不可置信的抬头向着“年经武”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了熟悉而宽阔的后背,贯穿皮肉、带着血色的刀尖从那个宽阔到足以覆盖自己的后背上凸了出来。
那个高大的背影摇摇欲坠却倔强着不肯倒下,竹寒长久以来干涩到滴不出水的双眼里突然溢出了泪水,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轻而柔地抚摸着南宫曲的背脊,带着强烈不安的声音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别逞强,阿九,我求你。”
双脚不稳地站在他们背后,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微微仰头也只能看到他乌黑的青丝和洁白的发带,惨白的白帐子里没有可以进风的缝隙,他的发带却在空中漂浮,像是勾魂引魄的无常,竹寒对自己这种无端的胡思乱想感到恐惧。
南宫曲一直没有给竹寒回应,竹寒却他的无动于衷中明白了他要说的话——没事,别担心。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别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为何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谁都可以保护么?就这样一个劲的逞强,非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倒下就是伟大了么?
在战场上舍命保护每一个将领,到了后方又不要命的护着她?若是真的爱她,难道不该为她珍惜自己么?
竹寒一直在心里歇斯底里着,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眼中了,但倒下的南宫曲还是彻底令她软了心,她不再去该死地隐忍泪水,而是任由泪水如同断线玉珠般坠落,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伸出了手去探她的脸,意料之中的每次都抓空。
此时素白的小手突然一热,心也随之而安了下来,暖意也爬上了心头,那只手的触感是那么熟悉,竹寒竖起耳朵等着那双大手的主人出声说话,什么都好只要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