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寒不停地咳着，却还不忘倔强地拿眼睛剜他，眸子晶亮亮的，幸而竹寒的眸子晶亮亮的，弄得南宫曲心神不宁，满心都是往日竹寒在他眼前瞪着那双晶亮的双眼，灼灼望着他的样子。
“来人，把这香撤下去罢！”
竹寒的耳朵虽然被这接二连三的咳嗽、喷嚏弄得耳鸣不已，南宫曲这救她于水火的话，她还是一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但她脸上的喜悦却只有一瞬间，依旧不停的咳嗽着，动作却是去制止那些人把香坛移走，紧紧抱着那坛，宁愿越咳越厉害，却死活不肯撒手。
两个听命而来的小太监，行动被阻，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但到底不是新入宫服侍的人了，察言观色又岂是难事？两人不约而同看了皇上数眼，却见皇上面上是相当明显的调侃的之色，一是方寸大乱。
这皇帝若是一脸怒色，他们只当是皇帝不喜这女子，只消把她上前拉开，也不必管是否会伤到便是；皇帝若是一脸笑意，他们自不必动手，在一边看着这女子就是，可皇帝此时偏生是一副让人忖度不出的神情，放在长时间服侍皇上的人面前，那自是一眼定乾坤，可他们不过偶尔在此当值，现下可如何是好。
明明听说这皇帝是顶好服侍的，此时开来……
唉……
两个小太监相对而谈，想的事也是不约而同。
“怎么，你倒很喜欢这东西么？”
南宫曲呷了一口茶水，饶有兴味、慢条斯理地问竹寒，浓眉还似是无意的挑了挑。
竹寒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哪里受过这种欺负，在荒漠里父王、王兄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什么都依着，哪像此时，活脱脱是在受刑！奈何王兄说了，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坏人，那更加不能让他知道了。
哼！不就是被烟气熏么，谁怕谁！
想是这么想的，可现实却是竹寒被这烟气熏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张脸却奇异面色如常，但竹寒却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烧，可即使再难受竹寒的眼睛还是毫不示弱地盯着南宫曲，即使再怎么难以发出声音，她也拼命地张着嘴，想要喊，最终却只是嘶哑咽咽的声音说着：“我……不说……我就……是如……期。”
南宫曲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目的，昨儿把她带进寝宫里，便是要问她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虽然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但终究还是想要听她亲口承认、亲自把那张人皮面具摘下来，是以在她三缄其口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突然发觉他惧怕熏香，想着用这个发自让她招供也无伤大雅。
这么一突发奇想，也就有了今儿早朝之后的这么一个“御书房行刑记”，却没想到这丫头倔的厉害，竟然怎么也不愿说出来，要知南宫曲昨儿在夜宴上就已经听到了她自称“笙儿”，更听到了夏王称她“笙儿”，声音相像，名字相似，眼神也是如出一辙，即使她真的不是他的阿笙，那她也确实很像，留在身边也可聊以慰藉不是？
况且……只要那人皮面具一摘，便能直接知晓眼前人是不是心上人了。
“朕养你们是让你们这么磨蹭的么？朕方才说了什么，你们没听见么？”
两个太监一阵激灵，连忙把八爪鱼一样趴在香坛上的竹寒拉了下来，他们不敢太用力，竹寒力气也不大，这么一来二去，没拉扯几下，竹寒也就下来了。
竹寒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于是任命地坐到了地上，与南宫曲大眼瞪小眼了数刻，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口说道：“你真好看……”沉吟片刻接着道：“不过没王兄……好看就是了。”
或者是改变声音的药物失效了的缘故，竹寒此时的声音已经正常了，南宫曲被她的话激的心神一荡，恨不得此时就伸出手去把她的面具扯下来，好好地看看她的样子，可自己终究是不敢的吧！
害怕那面具下面不是她，害怕眼前的人只是恰巧很多地方和她像而已，害怕好不容易怀抱着的希望彻底落空，害怕……
真好看？
南宫曲这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还有那句不如王兄。
难不成……
南宫曲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对这竹寒轻轻笑着道：“你王兄是谁？”
竹寒戒备地看着这个眉眼含笑的人，心里一阵打鼓，不敢轻易回话，虽说王兄并未说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可对于眼前这个方才一直折磨她的人，她可不能掉以轻心，像鹿一般机敏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凤眸微弯的男人，一刻也不眨眼，深怕错过了他一个狠戾的神情，自己不能快些脚底抹油地逃跑。
可南宫曲却好脾气地和她对视，一点也没有不耐，平静地等着她的答案，竹寒有些不明所以了，疑惑地抬起手挠了挠头傻气的问道：“你为何不气？”
南宫曲莞尔一笑，像逗小孩一般道：“我为何要气？”
这话却没有用“朕”。
“我不回你的话。”
“你不愿意，就不勉强。”
竹寒更为惊异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推翻他说的话，无奈，他的神情简直无懈可击，加大动作更用力地挠头，道：“可……你不是坏人么？”
南宫曲玩笑般地皱眉，却是一脸的忍俊不禁，“谁说我是坏人？”
“王兄。”
南宫曲伸出手指开始很有节奏地敲击案面，问道：“他如何说我？”
这个问题地答案，两天里竹寒已经说了想了不下三遍，自然能够脱口而出，再加上她又不是个心里有事的人，别人问的问题，王兄既然没交代不能说出去，那自是能说的，是以竹寒便口无遮拦地脱口而出道：“王兄说你贵为九五之尊，却对自己地孩子不仁不义。”
南宫曲不怒反笑，道：“你可知‘不仁不义’是何意思？”
来不及为南宫曲的“不怒反笑”给予疑惑，却直接被南宫曲说话，拉去了注意，显然是对于南宫曲的瞧不起很是不满，狠狠道：“王兄说过，不仁不义就是不好！不好就是坏，那你就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