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了……”竹寒的话说完了,南宫曲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才开口,话语里全是落寞和悲伤,但没有任命和放弃,“阿笙,我陪你去。日后不管有什么,我都同你一起面对,你也还是像在路上一般,唤我‘阿九’可好?”
这话一出,竹寒不得不去正视他了,躲来躲去终究还是认了命看了过去,却见那人剑眉星目,眉眼好看的紧,总归是让人移不开眼了,竹寒的心再次乱撞起来,一个害怕再次别开了头,这动作自然被南宫曲看在了眼里,他倔强的走上前去,却不造次地去拉竹寒的手,或者碰竹寒一下,而是很正经的站在她面前说道:“你别怕我,只有这个,请你一定做到,好么?”
竹寒抬起眸子看了看他,旁若无人,心照旧跳的很快,很异常,却掺进去了丝丝缕缕的欢喜,她不懂那欢喜所为何来,但她知道她喜欢这种感觉,比起方才心跳变快带来的恐惧,这点点滴滴的甜,反倒让她有了些欢喜。
“不要怕你么?”竹寒呢喃着,开始沉思了起来,周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花擎筠一门心思考着、苦恼着、悲伤着,竹寒不再依赖他了,不再信任他了,陆远声则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曲和竹寒的动眼睛一下都不眨,非常认真,生怕错过了说什么不得了的细节。
至于那位小丫头,也就只敢跪在那里不说话,方才那只能起来为自家主子说话的那股精神力,瞬间没了,只敢发着抖,低着头,将周遭一星半点的动静都收进耳朵里去。想起芸妃娘娘,小丫头心里一阵酸涩,她的主子虽然是妃子也确实是王上的女人,但王上从不留恋后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这芸妃娘娘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到底也只有那个孩子的生身父亲还有王上和芸妃娘娘自己知道了。
宫中秘闻自然不能传的人尽皆知,秘密最好永远是秘密。
“做到这个就好了?”
“恩。”
竹寒得了南宫曲的这一声“恩”,便再次开口道:“那你跟着我吧,只是远些去,我有些怕你,这个暂时改不了。”
这话的意思是,此时改不了,日后会尽力改。
南宫曲自然听出来,心想也不能太着急了,于是顺从地点点头,将目光落在竹寒身上,一点也不含糊的跟着她,保持着距离,很认真的保持着既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让竹寒正好不觉得抗拒,南宫曲一点也不觉得憋屈,甚至觉得此时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很喜欢这样,完全能够接受。
竹寒一动,这一帮子人自然都是跟着动的,这会子丫头才敢起来,奉命在前面带起路来了。
不一会一行人都到了芸妃娘娘的门口,只听里面传来了划破天际的喊痛声,那不是生产的同,那是已失去的痛,这声音一出来,却把花擎筠的心都叫散了,而这个中理由自然不是因为屋子里那个人,而是他在想,若是那日竹寒这样喊出来了,或者就不会失去记忆,不会得疯症了呢?
竹寒被那叫声吓得不轻,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她就将不安压在心底里,快步向前跑过去了,后面的人没有她反应快等到竹寒已经推开了门,跑进去的时候,花擎筠心头划过一丝不安,率先追了上去。此时竹寒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门口,三个男人按规矩是不能进去里面的,但到了此时,他们自然不会顾及那么多,于是就连胆子小的不得了的陆远声也跟着跟了进去。
那个丫头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道,等到她要说“你们不能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人了,一个都没有了。这丫头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自己一定会没命了。
“阿笙!”
“笙儿!”
“江姑娘!”
三个人的声音,先后几乎一起响了起来,叫得也是同一个人。
三个人的声音里带着的情绪如出一辙,三个人看到的情形是一样的,三个人的出现终究是让一屋子的人都惊得恨不得作鸟兽散……
而在那间屋子里有的不仅仅是一屋子的血腥气,还有同那日竹寒躺在榻上时一样的场景,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抱着死胎,正好出来,正好迎面撞上了被惊叫声引进去的竹寒,正好让竹寒再次看见了那时看见的场景,眼睛对上的一霎那,竹寒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没人知道竹寒晕倒之前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的脑中划过了怎样的场景,此时更没人知道竹寒醒过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是记起前事还是再次把所有的东西i忘个干干净净。
芸妃娘娘是大王子的正妻,大王子和王后死后留下诅咒,要让对他们的后人见死不救的花擎筠不得好死,若只是一般人吓得诅咒倒也罢了。偏偏是制毒世家百试百灵的咒语,这么一来没人敢违逆,但有些事即使真的要做,也必须做的滴水不漏。比如迎娶这位芸妃娘娘。
这位芸妃娘娘嫁给花擎筠的时候是带着身子的,但天下人不知道,这位芸妃娘娘曾是大王子的发妻,但天下人不知道,这位芸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是大王子的,但天下人不知道。无论什么事,只要天下人不知道并且猜不到,就行了。
很多事,只要传不开,王家的门面也在,就无伤大雅,也没人真的在乎。
竹寒晕倒之后睡了很久,陪在她身边依旧是那几个人,从未假手他人。三个人都在等着等着她醒过来,同时也都在害怕着,害怕她醒来可能得变化。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更想她记起所有还是更希望她继续失忆下去,但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去的。
三个人衣不解带地,不眠不休地守着,除了用膳和例行必须要做的事情外,他们几乎不离开竹寒的榻边一步。
这天阳光很亮眼,很漂亮,语谷也是在这天来到了竹寒这里,看到了那三个男人。但她并不多话,而是慈爱地走上前去,摸了摸竹寒的头,对花擎筠说道:“唉,快去看看看王上吧,病重了不少。”
语谷的这句话里藏了很多东西,可没几人真的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