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竹寒会庆幸自己选择了跟着南宫曲回去,会庆幸王兄给自己的这个机会,但她的幸福终究不是现在,如今的竹寒或许有着一腔孤勇,但……这不过只是一腔孤勇罢了。真正的那个,带着很多很多不堪、悲惨记忆的竹寒一旦回来了,一切都不同了。
竹寒追上南宫曲实在两个时辰以后,那时南宫曲正和花擎筠给的那匹马大眼瞪小眼,南宫曲用力的拉着缰绳,扯着马脖子,那匹马也甚是倨傲,偏着头完全不看南宫曲。
南宫曲本来盘算着要把这马宰了,用轻功都镇上去在出钱买一匹马,可摸了全身上下就是没找到钱袋,心里嘀咕:花擎筠你这个好家伙!存心不让我走!
于是南宫曲一面怨念极深地嘀咕,一面和这个傲然的犟脾气马匹干瞪眼,不久后面便传来了马蹄声声,南宫曲心里一喜,想着这荒山野岭的自己带着这匹不知为何一直停着不走的马也不是办法,不如等着前面的人骑来马,自己和那人同行好了。恩,就这么想着,然后接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皱着眉对那匹马不停地上看下看,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确实没办法,一定需要帮助的情景,好让来人直接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其实,就是他没有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看马,骑着马向这边来的人也会停下来同他讲话,因为,来的人就是为了追他嘛!来的人就是竹寒嘛!
这会子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南宫曲那副伤脑经的表情也越来越逼真,竹寒来到南宫曲身边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个一人一马无比诡异的情形,半蹲在地上的南宫曲正一脸悲伤地看着他的马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竹寒反正是一句也没听到,能听到的只有那匹不通人言,但很喜欢竹寒的马……
这不,南宫曲这边的小戏本还没演完,他身前怏怏的马突然i兴奋了起来,完全不顾及那个想要假装它有伤,然后被来人拯救的人心里的想法,此时已经飞奔着向竹寒那里去了。
竹寒根本就不认识这匹马,但是……马都很喜欢她,这些她很清楚,至于为什么清楚……
那是因为王兄方才带着她去找马的时候,她所过之处,马都是相当兴奋的踏着马蹄的,竹寒是不知道马的那些动作代表了什么的,只是花擎筠告诉了她,她也就知道了。于是……招马喜欢这个特性,她是确确实实有的。
而且……
看到眼前的马瞬间黏到自己这里来了,竹寒更加确定了。
南宫曲这会子看见在自己面前死气沉沉的马突然跳起脚从自己身边精神抖擞地跑到了自己要求救的人面前去了,心里一阵疑惑,一抬头,便看见两匹马围着竹寒,欢快的踏着马蹄,像是一点也不疲惫的样子,分明都是刚刚跋涉了好一会儿的。但南宫曲很快就低下了头,没再看那边的两马一人,倒不是因为眼前的情形太诡异,而是因为他看见了竹寒脸上的笑,还有竹寒那双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和当初一样晶亮,甚至比当初更加妖耀眼了,这就是心里没什么事,总能无忧无虑生活的竹寒么?若是她同自己回去了,便真的能够比现在幸福么?从前,她的苦难似乎都和自己有关,这样的自己能够给她什么呢?
南宫曲的心被前所未有的质疑侵袭了。
竹寒看南宫曲突然低下了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心里有些委屈,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就是为了赶上你,你怎么这样?
竹寒气冲冲地瞪着低着头的南宫曲,心里火一样的在烧,两匹马感受到了主人怒火中烧,于是打着响鼻望向惹主人生气的罪魁祸首,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竹寒心里藏不住事,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委屈默默自己消化了,她心里怒火中烧,面上也已经是满是怒容了,这不,竹寒一点停顿的意思也没有,三两步走到南宫曲面前,蹲下来人真的看他的脸,皱着眉说道:“你晓得我赶了多久的路么?要是王兄给你的马没有发脾气不走了,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离开这里,再也不见我了?”
“是你不想见我。”
南宫曲声音低低地说道。
竹寒显然是被噎了一下,也对,确实是自己不想跟他走的,因为舍不得哥哥,因为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想知道,很想。
“对不起……”竹寒突然道歉了,这句话发自内心没有一点虚假,也没有半分不甘,哥哥说了这人对自己是喜欢的,而自己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是不是说明自己躲对不起他?
南宫曲突然抬起头,盯着竹寒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什么情绪,但却似乎藏着很深很深的不安,他有些神经质地伸手捏住竹寒的肩膀,说道:“别道歉,你没有错……阿笙,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老伤害你,还保护不了你,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不值得你……千里迢迢地追随我。”
千里迢迢?
竹寒皱眉,这个词她似乎有些明白它的意思,下意识地说道:“没有千里迢迢,也就……也就三十里地啊!”
南宫曲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悲戚心境,被竹寒这么一句话,弄得什么都讲不出来了,唉!劫难劫难……
南宫曲和竹寒有对视了很久很久,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那么久,南宫曲这才将竹寒往怀里一带,这才紧紧地抱住了她,任命却又像是赌气一般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真是败给你了。回去吧,跟着我回去吧!回南国去,回我们的家去。”
竹寒的头靠在南宫曲的肩上,心突然被填的满满的,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温暖的感觉,这样……让她安心的感觉。
“恩,不许反悔啊!要是你敢半路把我丢下了,这两匹好马可不会再驮着你走了!看你两条腿走断了,都走不回你的南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