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能站着理说自己一定要回去的竹寒此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气,气南宫曲到现在都不肯相信她,不相信确实不是她杀了大娘,不相信她确实没有想起来曾经发生的事。
如今竹寒觉得,南宫曲几乎是油盐不进,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南宫曲都不会相信、也不会去彻查这件事。
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南宫曲心里怎么想的,他在害怕吧。害怕最后查出来了结果,凶手真的是她,这事儿压下来,暗里解决了自然是好,想要包庇就能包庇,一旦这个事儿摆到了台面上,什么都查不出来,或者最后结果证明了竹寒的清白,若是真的查出个什么好歹来,南宫曲再想要包庇竹寒却是没有当下这么简单了。
可是真的不是她啊,凶手不是她,就是因为南宫曲所谓的为了她好的心思,她就必须要遭受这样的误解么?一辈子都……
不对!现在这些误解还重要么?
南宫曲要放她回去了,那末南国的人和事,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可以离开了,离开……
竹寒轻轻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高自己不少的人满脸憔悴的样子,心湖微漾,一时竟然没办法应下这人突然松下的话头。
离开……么?
“如何?看着我舍不得了?”
南宫曲勾起嘴角,似是而非地嘲笑着竹寒,那声音里满是轻松和喜悦,竹寒分辨不出南宫曲的笑,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又有多少是过脸不过心的。
竹寒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南宫曲的脸,却猝不及防的触了个空,南宫曲别开了脸。
“想走便快些走,何必在这儿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儿?”
竹寒哑口无言,心里千思万绪,却通通堵在了心口,没法伶牙俐齿的表达出来,笨拙的让他自己都有些生气了,生气了,便自然而言的开始口不择言!
“误会?!误会什么?南宫曲你以为我为何骑着马追了你那么久和你来了南国?我为何来了这里没多久,向来没怎么闹着要走,如今却闹着要离开呢?!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你身上的病我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我怕?我怕什么!我怕的不过是你不喜欢我,我怕的不过是你不相信我。”
一口气说下了地,竹寒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此时扶着胸口在那儿喘气,南宫曲却是呆呆地只能在那儿,也不曾伸手去扶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要去扶一下的时候,竹寒已经自己起来了,又接着说了起来,
“你以为你放我走,却以怕伤害我为由我很高兴么?南宫曲……你……还真是了解我啊!”竹寒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轻轻挥开了南宫曲差一点就要拍上自己的头的手。
“你当真不怕么?认真想想每日睁开眼后,看到的可能令你毛骨悚然的人,你真的不怕么?即使这样想了,你还是要说你不怕么?”
竹寒的心突然空了一下,脑中自然地浮现出了那天睁开眼没说几句话,便突然变得那样奇怪而且让人恐惧的南宫曲,她不自觉的软了软脚,不可否认她是有些怕的,毕竟现下她甚至感觉南宫曲的手正在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脖子。
“我怕……那种情况任谁都会怕的,可是愿意忍受这些留在你身边的人不还是存在的吗?只是……你究竟愿不愿意我留在你身边呢?你究竟觉不觉得我是可以守在你身边的呢?你究竟愿不愿意相信我呢?”
南宫曲有些懵,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本以为竹寒会说“不怕”,然后他去戳穿她,把她赶走,可偏偏竹寒说的是怕,后面接下去的话更是他没有办法反驳的啊。这样的话,他要怎么回应才算正常呢?
“南宫曲,查一查好么?大娘为何而死?死于何物?陷入了怎样境地,都查一查好么?你放心,若是这里面真的查处了什么和我有联系的东西,我便自己离开你,不让你为难我……”
“好了,好了,我们查,我们查,不论这结果是什么,我都和你一起,便是查出来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们便一起抛了这盛世远走高飞!”
竹寒笑了,推了推他,笑道:“还盛世呢?日后你可要背上骂名了你!”
“骂名又有何惧呢?世间安得双全法,便是负了如来,也不负卿。”
“哪里来的酸话儿,你不是不信我么?”
“我想了想,便是变坏了的你,我也是喜欢的。”
“好哇!你果然是还是不信我的!”
竹寒假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作势要掐南宫曲的腰,却被南宫曲的大手给握了正着,轻轻一带,竹寒坠入了南宫曲的怀里。
竹寒也没反抗,便由着他把自己到处带,不一会儿南宫曲抱起她,坐到了榻上,竹寒心里不由的一紧,下意识要跑,可没一会儿又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矫情了,不过就是做些很……平常的事儿,自己……
思及此,竹寒便不再扭扭捏捏地了,钻出南宫曲的怀,便是一闭眼,大义凛然地往榻上一躺,就差一句“来吧”了!
那俩字竹寒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可就是不说南宫曲也一样是心里美滋滋,其实吧南宫曲就是看着天色已晚,想让她在榻上坐一会儿,他叫人来给她沐浴更衣准备就寝来着,可……
南宫曲心里一阵痒痒,天哪!要命啊!
竹寒闭着眼,却什么动静也听不见,觉得不对,但还是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啥动静的情况下,红着小脸睁开了眼,只见南宫曲若有所思满脸不正常的站着,一动不动。
竹寒一时恼羞成怒,坐了起来,道:“来人!本公主要沐浴更衣!”这一时的傻傻模样,竟然有了身为公主特有的那种刁蛮,弄得南宫曲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有人推门进来了,南宫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错过了什么,一时心生懊恼,可是他也不好把进来准备伺候的宫女赶走,心里头升腾起来的那些小心思也就只能先压下去了,灰溜溜地从屋子里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