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含本以为去了荒漠就会岁月静好、每日里悠闲度日,就算哪里南宫曲真的想开了要把主子接回去,那必然主子也是不会受苦的了,到时她再跟着回去就是了,日后她是再也不会离开主子的左右了。
可是到了荒漠,知含才知道,主子愿意那么乖巧地回来荒漠,最深的理由却是她不想死在南宫曲面前,在南国竹寒已经发现了身上寒毒的的状况,她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就连那日和那些人道别,也是在笑着说慌。
知含很想哭,她甚至觉得主子还不如干脆不要出现在她面前,那样她就不用再一次面对主子的死亡,但即使这样,知含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凭借着竹寒教她习的字,她也同花涟羽一起,每日翻看那些古籍,找可以救竹寒的方法。
是,方法找到了,却缺一味药,一味他们几乎闻所未闻的药。
在花涟羽都觉得崩溃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已经被一个个打击磨炼的几乎百毒不侵的知含,却当机立断求了花擎筠,让他派人去南国寻药,在所有人都失去阵脚的时候,只有知含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再也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再也不会有比那几年更坏的情况了,那时候她只能听着主子的死讯手足无措、崩溃大哭,无法求证也无法施援,而此时,主子就在眼前,能救命的药房就在眼前,不能败在找药上。
那段日子知含几乎没有闭过眼睛,白日里和他们一起陪竹寒做着古琴,夜里便接着蹲在熟睡的花涟羽身旁翻书,那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花涟羽的屋子里头和她同住,为的就是一面查书,一面询问花涟羽她不太懂的东西。
一无所获,但还心存侥幸。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害怕,害怕古琴完工的那一天,就要和竹寒告别了,于是所有的人都专注于自己的悲伤去了,花涟羽每日都去找竹寒,每日都在道歉、忏悔、祈祷;花擎筠坐在堆得高高的奏折前头一动不动……
幸好,知含的判断没有错,南国那边南宫曲找到了那一味药,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拖住竹寒,拖住制琴的进度,留住竹寒,更久一点,更久一点。
“明儿便要完工了,也不晓得南宫曲到哪儿了?”花涟羽躺在榻上,两眼望着屋梁,满脸的心力交瘁。
知含躺在她的身边,默不作声,却在心里大声的祈祷着,祈祷着荒漠的风再猛一些,把南宫曲的马儿推的更快一些;祈祷主子能撑的更久;祈祷南宫曲带来的药没有一点问题;祈祷主子能有来日方长……
所幸——
荒漠的风虽然没有那么顺,但南宫曲来了;
主子虽然虚弱却还撑得住,等到了救命的药;
南宫曲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偏执了,主子的来日方长似乎也有了盼头……
主子醒了,知含倒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很久不曾安心的睡一个觉了。知含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她三天三夜都不曾醒过来,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主子的一脸欣喜,恍惚间,知含以为自己回到了王府里,主子守在替她挡剑的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