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旅团,自从克斯特上任以来,全团没有一天是在休息的,克斯特用“抢来的牦牛肉”这一公爵独享的美味诱惑团里的士兵跟着他的方式训练。当然了,这些士兵终究还是真的淳朴,不然那区区几头野牦牛,还不够全团的人塞牙缝的。
然而不和谐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对克斯特的训练方式不满意的人,大有人在。
格里菲兹,他是卡曼一名伯爵家的马夫,伯爵大人曾经在卡曼公国担任财务官的副手,是一名很有爱国心的贵族。当穆摄政向各贵族要人的时候,伯爵大人就把自己家里的马夫、帮工送了好几人给摄政,其中就包括格里菲兹。
格里菲兹这辈子生下来就在伯爵家里做事,负责照顾伯爵的几匹马,每天只需要给马喂饱了干草,洗刷干净,然后带出去跑上几圈。回来以后,要把马房打扫干净,剩下的时间,格里菲兹一般会选择在马房的干草堆里美美的睡上一觉,除了马房的气味不太好闻以外,一切都是那么自由。
可惜,伯爵大人不知道犯了什么傻,居然宁愿自己刷马喂马,也要把他的马夫给送去新成立的军队里,格里菲兹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刚来军营报道的日子里,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难接受,闹哄哄的一群人成了军人,一些贵族军官们同时来到了军营,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管束士兵们不要乱跑,做事要听命令,吃的虽然比不上伯爵家里,但也不算太差。
结果事情从新任团长出现以后,就急转直下了。
这个年纪轻轻的贵族,居然扔出了一大套的训练方案,可恶的是那些营长们,都很积极的配合他。虽然说表现好的人有可能成为小队长,可是小队长又不能多吃一块肉,军官的位置只能属于贵族,像自己这种马夫出身的,就算当了小队长,又能怎样。
更麻烦的是所谓的“训练”,一天要往落日山跑上好几回,第一天,格里菲兹就累吐了三回,然后,好不容易以为可以休息了,却被联队长撵着屁~股,赶去清扫自己的呕吐物。一辈子跟马粪打交道的自己,从来都没觉得呕吐物会这么臭和恶心。
格里菲兹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还在伯爵家里做事的时候,厨房的大婶总是说自己生错了地方,如果自己是个贵族,一定会成为最顶尖的人才,格里菲兹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在第五天的夜里,格里菲兹动起了歪脑筋。
奥狄斯是格里菲兹队里的一个小伙伴,他以前是税务官家的门房,相似的出身和差不多的年纪,让两人很快就成了好伙伴。同样是对新的训练方式的不适应,同样是仰仗着出身的天不怕地不怕,两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商议着。
“奥狄斯,咱们溜吧,再这么下去,我可受不了啊。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多路。”
“是啊,格里菲兹,你知道吗,今天晚餐的时候,我听到联队长在说,旅团长又有新的计划了,再折腾下去,我也快死啦,我都有点想我每天睡的那个小门房了。”奥狄斯边哭着边说。
“谁说不是啊,我也想我的小豆豆了?”
“小豆豆又是什么啊?”
“是伯爵夫人的小母马,红色的,性子可温和了。”
深夜的十三旅团驻地,静悄悄的,因为是新军驻地,巡逻的士兵并不多,哨塔上的卫兵,也有些昏昏欲睡,昏暗的火光,闪烁着一明一暗的。
斐达也辛苦了一天,现在她是亲卫营的统领了,大家又都知道,她是旅团长大人的侍从,因此都很佩服她。斐达每天都带着自己的三百名士兵一起训练,得益于她身上一半精灵血统的体质,斐达还算适应。
克斯特刚刚巡视完营地,已经去睡了,斐达在门外守了一会,准备离开,突然面色一凝,仿佛感觉到什么。
没有叫醒克斯特,斐达示意屋外的几名士兵跟着自己,往营地后方的黑暗里慢慢靠近了过去。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的格里菲兹和奥狄斯,偷偷摸摸地出了营帐,悄悄往西边摸去。营地西边就是落日山脉了,这几天两人已经熟悉了方位。只要能够翻过营墙,那就是海阔天空,到时候跑回王都,往伯爵家里一躲,立刻就没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伯爵当然也没空搭理自己,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就说身体不行被军队退回来,伯爵也不可能真去查证。
对格里菲兹的主意,奥狄斯相当的佩服,两人趁着小队长熟睡了,偷偷溜了出来,一路往营墙附近摸了过来。只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当格里菲兹和奥狄斯来到营墙附近,奥狄斯看着一人多高的营墙问,“怎么办,怎么出去?”
格里菲兹这时候正躲在营墙的阴影里,远处哨塔上的士兵,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搭梯子!走!你先上!”说着在墙边,扎了个马步,朝着奥狄斯示意。
奥狄斯蹭了蹭鞋底,正准备跑过去,耳边却听得一阵风声传来,一根火把“嗖”地从黑暗中蹿出,掉在两人之间,火把的火光倔强地在地上燃烧,格里菲兹和奥狄斯的脸色瞬间惨白,旅团长的亲卫营指挥,斐达侍从,一步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亲卫。
第二天清晨,十三团的跑步大军,呼啦啦的从营地大门口奔出,却惊讶的发现,营地门口立起了两根木头柱子,柱子很高,上面倒吊着两个人,全身的军服都被扒光了,脸朝着红日升起的方向,正哇哇大哭。
旅团长的亲卫斐达大人,拿着一把角弓,朝着两人一箭一箭射去。斐达大人的箭术似乎不怎么样,射了半天都没有射中,羽箭擦着两个人的身体划过,每一箭吓得两人一阵扭动。
“斐达大人,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奔跑过的士兵在联队长和小队长的催促下,快速得跑过两人。熟悉格里菲兹和奥狄斯的人,自然认出了这两个人,其他不认识的人,也不敢多问。只有他们队里的伙伴在奇怪,今天,联队长和小队长也都没有出现。
两人的小队长和直属的联队长,这会儿正在克斯特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昨晚一时大意,部下里居然出了两名逃兵,而克斯特团长听说非常的不好说话。
“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不会责怪你们的。”克斯特虽然在圣何塞皇家学院学习了很久,又看过韬略术,但毕竟是第一次带领一支军队,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也在反省自己。幸好斐达昨天精明,否则,第六军十三旅团的第一例逃兵事件,就要从自己手下出现啦。
“这件事不用声张,让斐达给他们个教训就可以了。”克斯特面前,除了出事的联队长和小队长,还有琼恩、萝柏和瑞肯三人,琼恩严肃的向几位营长交代,“我们后面除了体能训练,还要集中解决士兵们的思想问题。”
于是在体能训练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以后,士兵们已经习惯了每天的“跑步训练”,虽然难免又出现了数名类似格里菲兹和奥狄斯一样的“差点逃兵”,但整个十三团的精神面貌,还是很好的。
克斯特再一次伏案研究了多日之后,拿出了一套新的训练计划。这个新的训练计划,核心思想只有四个字,“令行禁止!”这其实是一句古语,克斯特在圣何塞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那个喜欢说古语的教授,真的给克斯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的很多上古时代留下来的古语,简洁而又精确。
令行禁止,就是要求士兵在听到军官的命令后,能够准确的执行命令,而不打任何折扣,无论这个命令是什么样的。
“我想,我们的纪律训练,不得不提前了。”为了逐步锻炼士兵,克斯特向三名营长,传达了这套新的训练方式,再一次刷新了琼恩、萝柏和瑞肯的认知。
第二天一早,早已熟悉了晨跑的士兵们,就发现他们的营长和联队长,都在营地中央,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又要开始玩什么新的花样了?”多日来体会了自旅团长以下的各位贵族军官的手段,这些淳朴的新兵们,已经有些精神紧张了。
克斯特大人,他们的旅团长,在所有的军官前面,他在列队整齐的士兵们面前站定,“各位十三团的士兵们,我是你们的团长,克斯特领主!大家可能都知道了,我们十三团,这段时间来,出现了一些逃兵!”
士兵们听到这里,偷偷交头接耳起来,这几天,营门前立起了十来根柱子,一些妄图逃跑的士兵,会被整天的倒吊在上面晒“红日浴”,有的时候,无所事事的亲卫营的指挥官斐达大人,甚至会拿他们当靶子,射着玩。
不过克斯特还算仁慈,斐达大人也不会真射中他们,被倒吊着惊吓了一天的几个人,夜里会被放下来关在屋子里,到了第二天白天,在继续被挂在柱子上,听团长说,要挂满三十天,让他们牢记教训。
克斯特清了清嗓子,“相信你们都看到了那些逃兵的下场,为什么会出现逃兵呢?因为你们没有纪律!”
“纪律?纪律是什么?”士兵们纷纷看着旁边同样不是很理解的同伴。克斯特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是秩序,而是直接宣布“纪律训练”现在开始。
营长们,大声的招呼着自己的士兵,带着他们,向校场中央冷风最大的地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