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啊!”看着盘腿坐在地上写画的将军,身旁的副官和传令兵,都着急的满头大汗。不远处,被包围在长矛阵中的荒原狼骑,开始逐渐跳出寨墙,他们的目的已经完成,成功吸引到了援军和所有守军的注意力。
使命已经完成的狼骑们,没有必要在营寨里和长矛手们搏命,马上,荒野平原上会有大量的散兵游勇供他们猎杀,吉姆的嘴边,扬起一丝笑意。
而郭老将军,写画了半天,忽地颓然地把佩剑狠狠砸到地上,“将军,怎么了?”身旁的副官关切的上前问道。
“这帮狼崽子德西克人,他们是计划好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郭老将军示意身边的士兵把剑拿给自己,“这个时候出城野战,德西克人退守色当城,也是计划好的!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行啊,郭老将军,咱们还有接近两万人,艾蒂安军团长那还有两万多人,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将军,不能退啊,退了,我们曼宁就完了!”副官哭丧着脸。
战场上的喊杀声似乎完全凝滞了,场间安静的可以听到众人的喘息声,郭老将军整了整自己的札甲,然后拍拍副官的肩膀,“你说错了,不是曼宁完了,是整个商盟都要完蛋。”
然后转过头来,朝着附近的亲卫、传令兵咧嘴笑了一下,“所以,我们当然不能退!都拿好你们的武器,跟我来吧!”
德西克边防军的重步兵团,人数超过三千人,这三千人,他们的装备抵得上普通的一万名边防士兵。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叫他们边防军了,从战争开始,他们迈过边境的一刻起,他们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重步兵团,如尖刀般切入商盟军的大营,斩剑之下,无一合之敌。德西克士兵,机械的劈砍、前进、劈砍、前进,顺着他们破开的缺口,越来越多的敌军,涌入了商盟军的营地。几队弩手,顺着梯子爬上了营地的垒墙,居高临下地用弩箭,帮助重步兵团扫清前方的敌人。
荒原狼骑、游骑兵们,在营地四周扫荡,遇到脱逃的商盟士兵,就乌压压的冲过去,将对方踏碎。整个商盟西线部队(注1),即将面临崩溃。
而这场面,就是郭老将军带着几百名亲卫,赶到阵前所面对的事实。
“与你们共同作战是我的荣幸!”郭老将军向着四周的护卫敬了一礼,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在此时,新七军的克里斯托弗将军匆匆赶来,他刚才一直在第一线指挥作战,浑身板甲上沾满了污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头发散开,面甲也不知去了哪里,手里拿的是一把从敌人那里缴来的弯刀。
“将军,狼骑退了,新七军正在整队!”克里斯托弗向着郭老将军行了个军礼,谁知郭老将军看了看他一眼,笑了,“我刚刚让亲卫去找你,还以为来不及了,你倒是自己来了,正好。”然后一把拉过克里斯托弗,就在他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啊!”克里斯托弗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后退了数步,“将军,这怎么可以!”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趁着你的人还有机会。记住,挑最精锐的,如果都想带走,那就一个也带不走!”郭老将军郑重的拍了拍克里斯托弗。
转身,举起自己手中的瑟银剑,银光闪耀。
“刷!”身周的士兵,也纷纷抽出武器,“杀!”怒吼声回荡在营地上空,克里斯托弗军团长,却失魂落魄的后退着,然后一咬牙,转身就向营地北面飞奔而去。
郭老将军和他的亲卫们,头也不回的冲进德西克人的军阵中。新编第一军,这时候已经被德西克的重步兵杀得人仰马翻,完全没有阵列,那些最勇敢的士兵,正在用血肉之躯去堵德西克人的斩剑。
郭老将军,他并不是一个武力出色的人,更多的时候,他在商盟军人眼中,是一位儒将。然而这种时候,当军人的血性被激发之后,他也将生死都抛在了脑后。
全身札甲的郭老将军,立刻吸引了垒墙边的德西克弩手的注意,“嗖嗖”几箭,短弩飞来,“噗噗”钉在加上,不能寸进,稍有动作没有扎稳的箭头就掉落在地。
然而郭老将军自也没时间考虑,身旁的亲卫抬起**,朝着对面的德西克步兵射去,那步兵也是一侧身,扇形盾挡在身前,同样把弩箭挡住。郭老将军大吼一声,一剑向盾牌刺去。
瑟银长剑锐利无比,毫无阻碍地穿透盾牌,一剑刺入对方的胸口,鲜血噗地喷出,被盾牌反弹,喷了对方一头一脸。郭老将军也不废话,一脚踹在对方盾牌上,将他踢飞。
然而其他亲卫就没这么好运,德西克军的战斗组织的很好,一队一队的重步兵在前面开路,普通士兵在旁协助,弩手迅速占领垒墙和箭楼,从高处控制局势。
郭老将军这一行人一看就是商盟军的精锐,附近的弩手纷纷调转黑铁弩,漫天的弩箭如雨下,瞬间就放翻数人,都是命不太好,直接被射中面部而亡。
几百人的精锐士兵,冲入德西克重步兵队列中,却如同海浪拍击在岩石上,除了激起一片浪花,更无再多作用。
德西克重步兵的斩剑和扇形盾,让他们在肉搏中极具优势,往往商盟士兵一刀砍下去,轻易地就被扇形盾挡住,接着德西克士兵一剑劈开,就能把对面的士兵劈成两块。即使他们已经是最有战斗力的新一军亲卫营了,惨叫声依旧此起彼伏。
郭老将军的情况稍好一些,亲卫护着他,往德西克人队列深处杀去,他那把瑟银剑,威力巨大,一剑下去不管什么盾什么甲,全都无法抵挡。周边的德西克士兵,自然的向中间靠过来,不知不觉间,就把郭老将军和数名亲卫包围在了中间。
一共三百名亲卫杀入阵中,虽然也对德西克步兵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还是短短时间就被屠戮一空,只剩下被围着的郭老将军。附近的弩手全都调转弩头,居高临下瞄准着那群商盟人。
战斗忽然停滞,郭老将军的面甲已经飞了,身上的札甲高低错落地扎着几十支弩箭。好在甲好,才没有把他射成刺猬。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剑,德西克步兵往后退了退,他的剑落了空,只得收回剑,拄下地面,重重地喘息,残余不多的亲卫,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德西克士兵。
忽然,对面的步兵群分开一道缝,一位身着步兵甲的军官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腰间,系着一枚银狼头,看样子是带队的营将。
那营将,伸出手来指了指对面的郭老将军,“我要他的剑!”然后转身就离开,分开的人群又再一次合拢。
听到对方的话,郭老将军冷笑一声,“想要我的剑,哼,那就拿你的人命来换!”狂吼一声,郭老将军再一次向着对方冲了过去,不同的是,他冲锋的同时,那些德西克士兵,也举起了手中的斩剑。
“啊啊啊啊!”怒吼伴随着碰撞的身影,阵中那一小团商盟士兵,就此被淹没。
营将,一脚踩在地上那具“尸体”上,黑色的长方形甲片,已经因为大量的被劈砍,崩飞了许多,那些变了形还挂在甲绳上的札甲片,滴着鲜血,正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痛苦。郭老将军的眼睛已经被鲜血迷糊睁不开了,脸上是一道斩剑的伤痕,从左眼砍到右腭。这还是躲得快,否则,整个脑袋都保不住。
即使这样,郭老将军也已痛苦的说不出话,粗重的喘着气,嘴边溢出大口的血沫。他还在努力的抬起手中的瑟银剑,无力的砍在敌人的腿上。那营将,轻蔑的撇了一眼,然后松开了踩在郭老将军身上的脚。
新一军的士兵,已经几乎被杀光了,那些亲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无一例外身上都是巨大的斩剑伤口,要么就是被弩箭射成了刺猬。
营将绕了一边来到郭老将军的身侧,弯腰捡起他的瑟银剑,剑身上都是污血也不知道是哪位德西克武士的。
“既然拿了你的剑,那我就赠送你一个好处吧,就让你死在自己的剑下,让德西克勇士陪你一起!”说完,营将调转剑尖,对准郭老将军的喉头,缓缓插了下去。
剑尖刺下去那一刻,居然没有什么鲜血涌出,在郭老将军的身下的土地上,已经被深红的鲜血浸透。他,已经流干了最后一丝鲜血。
克里斯托弗,新三军的指挥官,踉踉跄跄的跑回了北营,迎面而来的是他的副官,“军团长,我们已经收复营墙,正在整队,前面情况如何?”
失魂落魄的克里斯托弗,双眼无神的看着他的副将,“没有用了,德西克人已经杀破前营了。”
“啊!”副将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新一军,一万多人,都在前营啊!”
“都是计划好的!”克里斯托弗,狠狠地把面甲砸在地上,吓了副将一跳,“我们中计了啊!集合所有斥候和有马的士兵,随我突围!所有的步兵,自行突围,能冲出去几个,就冲出去几个!我们往南马都尔走,去找辛普森(注2)!”
前营的喊杀声安静了不久就又响了起来,看样子,德西克人正在往这里杀来。克里斯托弗回头看了营寨最后一眼,转头踢了踢马腹,带着斥候和稀稀拉拉的部分骑兵,往西北而去。
注1:郭老将军的新一、新三、新七,是目前的商盟西线军团。
注2:辛普森将军,新三军团将军,留在南马都尔,他的人,是目前西线军团仅剩的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