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盯着迪。
“小子,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就独自完成了领主的任务?这一切都被你打断了,不过...幸好。”迪突然笑了。
恩奇都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桑夫,这个老人,居然疼的晕了过去,这下不妙了,只见畏惧桑夫法术的士兵们,一个个来了精神:“我们当然不能辜负领主的任务,杀了那个老头!”众兵一窝蜂的向倒在地上的桑夫冲去。
恩奇都急忙抱起地上的桑夫,往城里跑,此时恩奇都背上有凯琳,又抱着桑夫,实在跑不了多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迪在内的众兵却也追不上恩奇都。
这可能是恩奇都遇过的最大营地,街道左右规律的坐落着许多木屋,木屋各个精致,丝毫不见偷工减料,这些木屋中的人都站在各自屋门前,看着恩奇都抱着的桑夫奔跑,纷纷议论着。
“那不是大人吗?”
“发生了什么?要变天了吗?”
恩奇都跑了一路,一路都有人在议论,但迪所率领的追兵一过,这些议论便化为惨叫连连。
跑着,迎面拐角处,突然闪出一批持刀**大汉,约莫一百人,为首大汉喝道:“第二编队厉猛在此,第一编队的兄弟,我来迟了,对不住啊,快将桑夫大人交给我。”
厉猛说完,恩奇都已跑到其身前,并将桑夫交给厉猛,心中暗忖,这厉猛应该是把自己错当成在城外迎战的持刀汉之一了,毕竟自己的穿着和他们差不多。
是的,他们是半赤,恩奇都是全裸,只有重要部位有一块布。
厉猛接过晕迷的桑夫,指挥众汉迎战以迪为首的士兵,双方再次火拼起来,厉猛抱着桑夫,自然没法身先士卒,他问恩奇都:“兄弟,第一编队,是不是全灭了?”
“是。”恩奇都亲眼所见,城外那遍布的尸体,几乎都是**汉子的尸体。
厉猛又问:“第一编队有三百人,拼了敌人多少?”
恩奇都想了想道:“没损伤多少吧。”
厉猛叹了口气,脸上充满悲哀:“没法子,敌人的装备比我们精良,我们的刀子太钝了,也没护甲防身,唉,平时都不注重这些,直到开战,才知装备的重要。”
“那你觉得,你这一百人,能打赢吗?”恩奇都道出了关键问题。
厉猛摇了摇头:“不能。”
“那你还让他们送死?”恩奇都质问。
厉猛却忽然大喝道:“闭嘴,什么叫送死?能多拼掉一个侵略者,就必须拼掉,我们首都人睚眦必报,绝不妥协,何时怕过死?”
说着,厉猛将桑夫递给恩奇都,又道:“保护好大人,我去与他们拼了。”
恩奇都接过桑夫,厉猛拔出腰刀大吼着冲了上去,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杀的血光弥漫,烟尘四起,恩奇都抱着桑夫闪进一间木屋中,木屋无人,却有一桶,盛满了水,恩奇都将桑夫放在木床上,然后抱起水桶,向桑夫浇了下去,这是智者霍恩曾在杜因营地演讲过的知识,就是冷水能浇醒因疼痛而晕迷的人类。
果然,桑夫一个激灵,立马睁开了眼,随后坐起身,看到了恩奇都。
“这是哪...难道营地沦陷了?”
“这就是营地,还没沦陷,你的勇士还在抵抗,所以...您能救救我朋友吗?”恩奇都不确定凯琳还能撑多久。
“先别说这个,我要出去看看。”桑夫并不在乎凯琳的生死,他现在只关心营地能否撑的住,他下床,正欲向门外走去,却忽然感到脖颈一凉,是恩奇都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必须立即救她。”恩奇都冷冷道。
“呵...年轻人,你在威胁老夫?”桑夫眼睛一眯,全无惧意。
“你若不救,下一秒必让你头颈分离。”恩奇都的话,冷的像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却能让人感到其中的杀意与愤怒。
“呵...呵呵,年轻人,你以为我手无寸铁,便没了抵抗之力?”桑夫慢慢转过身,与恩奇都对视着,眼神同样冰冷。
“你会法术,我知道。”
“那你还贸然对我出手?”
“那不妨试试,是你的法术快,还是我的刀快。”
桑夫发现,自己在目光对视中落了下风,这源自于他尽力抑制,却仍没能抑制住的恐惧,他干咳了两声道:“你就算真能杀了我,于你有何好处?不然这样...你帮我对付入侵者,我就救你朋友,如何?”
“可以帮你,但你要先救我朋友,就现在。”
“好,老夫妥协。”桑夫说完,指了指脖颈上的刀。“能拿开了吗?年轻人。”
恩奇都一声不吭,将刀挂回腰间,桑夫坐在木床边缘,指了指木床道:“快,把她放在这,时间不容耽误。”
恩奇都将将身上的绳子解下,并将凯琳放在床上,桑夫先是用手探了探凯琳的鼻息,点了点头道:“我试试。”
说完,他右手虚空画着法印,左手平压在凯琳腹部,默念起恩奇都听不懂的咒语。
半晌,桑夫扶起凯琳的身子,只见凯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恩奇都刚欲说话,却见凯琳突然“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吐了一地的白水和蛆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续吐了三波。
桑夫松了口气,道:“她吐的白水,原是一种寄生怪虫,现被我震碎成水。”桑夫抬起头,接着道:“根祸已除,她身体必定极虚,注意调养,不要运动,应无大碍。”
正说着,一批身着铠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迪,看来第二编队的厉猛已经溃灭。
“老东西竟醒了!”迪虽说着话,手中钢枪却不停留,直接向桑夫刺了过去,这一枪显然早有准备,快,准,狠。
却听“当”的一声,钢枪竟似被坚硬的空气所挡住,震的迪连退三步。
桑夫心中一惊,心想幸好先前为了防备恩奇都,暗中结了防护法印,不然这一枪,命必休矣。
旁边的几个士兵看了,更是惊于桑夫的可怕,哪敢动手,争相夺门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着“老头醒了,老头醒了!”,这让外面的士兵也不敢进屋,木屋之内,只剩下了迪,凯琳,桑夫,恩奇都。
“这里...发生了什么?”凯琳虚弱的问道,她对眼前的情况一所无知。
“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再说。”恩奇都抽出长刀,直指迪。
“你已铁了心的帮这老头?”迪面色凝重的问,他自认自己枪法纵横天下已是一绝,但面对一个老头已经处于劣势,更何况老头还多一个帮手。
高手相争,多一片鸿毛都能成为决胜的资本。
桑夫活了很久,很久所带来的经验,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迟则生变,他不了解恩奇都,恩奇都现在虽是站在他这边,但他只恐迪再说下去,再以利益诱之,说不定恩奇都便会倒戈,那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桑夫开始虚空画起法印:“别跟他废话,年轻人,砍了他!”
法印画完,桑夫身边空气涌动,一股气流向迪激射过去,迪抬枪格挡,只听“砰”的一声,迪被震退三步,虎口顿觉麻木,钢枪几欲脱手而出。
桑夫此时手中没有武器,催促恩奇都道:“趁现在,快砍了他,或把你的刀借我。”
恩奇都心道你不是会法术吗,这么厉害,怎么还要用刀,想归想,动作却未停滞,跨前几步,一刀向迪劈去。
这一刀绝不是恩奇都最强的一刀,因为这一刀平平无奇,没有杀意,只是象征性的一刀,这是因为对手是人类,恩奇都不希望床上的凯琳目睹一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情景,那太过震撼。
也是因此,这一刀充满了水分,刀速不但较慢,而且力量也较弱,刀被迪的长枪架住,不能再进。
可饶是如此,架住这一刀,也让迪心中震撼,心道这个少年的实力,绝不差自己多少,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恩奇都。”
“原来如此,你有这样的身手,却没衣服穿?”迪紧紧盯着恩奇都的眼睛,又道:“你知道吗?我们厄运军团待遇很好,像你这样的人,加入我们,吃穿再不用忧愁。”
恩奇都没有说话,刀势一收,复又一出,第二刀向迪左肩砍去,迪将枪一竖,挡开恩奇都的刀,随即退了几步,接着道:“你要认真考虑,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个木凳便向迪砸了过来,是桑夫所掷,迪钢枪一挑,那木凳还未近身,便被打成碎片。
迪不理桑夫,继续诱惑着恩奇都:“看到我身上的铠甲了吗?我们军团统一都穿这个,你的心底难道不向往吗?”
恩奇都当然不稀罕,当初他成为凯特手下护卫团长时,铠甲就摆在他面前,他却嫌沉重,影响行动而选择布衣。
“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恩奇都的表态,让桑夫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桑夫笑道:“大将军啊,邪恶是永远无法战胜正义的,年轻人的心中,都存在正义,仅凭三言两语,是拐不走的。”
迪冷哼一声,道:“你还有闲心笑,你知不知道,我的人已在你城中掠夺?”
“什么?”桑夫一惊,随即怒道:“你可以动我,但休要动我的城。”
说着,开始虚空画印,迪见状,冷笑一声:“不陪你玩了,老东西,我会再来的。”语毕,迪夺门而逃。
桑夫画印的手停滞在空中,他愣了几秒,追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恩奇都与凯琳。
“这里,是哪...”凯琳终于有机会问恩奇都了。
恩奇都把凯琳昏迷后的事情原本的描述出来,凯琳听后,莞尔一笑:“世上竟有那么可怕的虫子,幸好有你。”
恩奇都突然觉得凯琳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这笑容使他的心觉得舒服,恩奇都想回之一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恩奇都从未笑过,是因他从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亦或是他的人生充满苦闷?都不是,有时他想笑,却无法笑,似乎他与生俱来便失去了正常人类本该拥有的功能,这让他显得冷酷,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现在面对凯琳的微笑,他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恩奇都没有开口,只是再次的,轻轻点了下头。
翌日,房间已被打扫的整洁干净,恩奇都也穿好了衣服,守在凯琳床边照顾着,现在这里很安全,迪撤军了,并掠走了很多食物及武器。
门开了,桑夫和两名侍从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
“年轻人,你们两个,到底是从哪来的?”桑夫坐在了侍从准备的木凳上,问恩奇都。
“南方。”恩奇都答道。
“哦,南方啊,那,你知道首都吗?”桑夫又问。
“不知道。”
“就在此地往北百里,有一个巨城,就是首都。”
“哦。”
“之所以称之为巨城,不仅是因为它的围墙高大,还因它的面积,要比本城大十倍。”桑夫缓了缓,继续道:“其实这座城,不是我建造的,它属于首都的附属城,我是那边的人派来管理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人只称我为大人,不称我为领主的原因。”
“原来如此,那,大人找我什么事呢?”恩奇都问。
“重点就是,那帮该死的,完全不给本城提供任何物资发展,还屡次让我为首都输送巨量资源,比如小麦,铁,银,这就导致本城发展缓慢,生活在这的人,过的一点都不滋润。”
“那也不苦吧?至少可吃饱。”恩奇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先前他所生活的杜因营地,经常断粮,那的食物基本全靠动物的肉以及野果。
“早在三天前,我就预料到会有外势力打本城的主意,我也写信命人送往首都,让他们为本城多提供些人手,可是呢,他们全不把我的信放在眼里,还说我年纪大,想的太多。”桑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把物资都输送给主城,我可以用大量的卡伦雇佣人手,有充足的食物养活士兵,我绝对能抵抗厄运军团,岂会遭到洗劫?”
“原来如此。”
桑夫慢慢平息了下来,他缓缓道:“有一个想法,我考虑很久了,就是我想让本城脱离首都的控制,再不受它的压榨。”
“你想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