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武陵都城,楚城之都,即使发生了流马车的冲撞事件,也丝毫不会在这里引起太大的波澜,和平永远是这武陵都城的主旋律。
安定,繁荣,平静又快乐。
街边,一桃花树下,摆出的面摊上,两个年轻人正吃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聊着。
刘尚,还有梁公子。
两人本非一个阶级,却因为那日共同目睹所谓‘武道’而心生倾慕,互相结识。
以面食搭酒,刘尚有些恍惚的说道:“还是忘不了那天李先生一拳停车的威势啊...”
“的确,当时我只觉得,大丈夫活在此世,当如同李先生那般抬手停车的威严之势才不枉活在这个世界上。”梁公子将美味的鲜虾送入口中,却是说道:“可惜后来仔细想想,现实和梦想总是有那么些差距,像他那样肉体强悍,对我,对家族又有什么好处呢,既不能让自己的家族过的更好,也不能让自己获得高官爵位,即使学了一两手本事又能如何呢?”
梁公子的双眼总是有些遗憾,却也认清了那天的向往,只是源于少年人的冲动罢了,对那梦幻一般的强悍感到钦慕。
可思想片刻后,却又想到了现实。
学武修身能带来什么?
什么都带不来。
也许流马车无法奈何李先生,可流马车不行,机关炮行不行,机关重弩行不行?那些楚门秘宝可和民用的流马车不是一个概念。
思来想去后,梁公子拍了拍刘尚的肩膀,总结道。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机关高,想要出人头地,还是要靠机关术啊,你这个年纪努力努力,还是可以在机关术上有所建树的。”
梁公子‘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位新朋友,他看出来了,刘尚这些日子都心不在焉的,好似被那李先生勾了魂魄,满脑子都是武学。
这样下去,机关术的荒废几乎是必然的。
梁公子不想自己这位朋友‘误入歧途’。
听着梁公子的劝告,刘尚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叹了叹气道:“这不是机关术还是我的问题...就是那种...很...奇妙的感觉。”
刘尚似乎是在回忆,呢喃道。
“在我第一次见到我家叔挥舞拳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想成为这样的人...虽然我叔叔那样的人,会被认为是‘没出息’,修武修身,修到最后,看家护院,辅助捕猎,其职黄犬可替...可我就是想成为这样的人,想像我家叔一般,挥舞拳头,锻炼体魄肌肉。”
“既然如此,又为何执迷不悟呢?”梁公子叹道,他是十分不理解刘尚的固执。
刘尚却是摇头笑道。
“我原本也认命了的,想着能不能努力考一个童生机关师,往后余生就在我那小桃源村修一修机关渔具,补一补小机关道具,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找一个和我同样平平无奇的妻子,每日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着和其他武陵中人大同小异的日子。”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刘尚的眼神却是有了一丝丝坚毅。
“我可以接受平庸,可以接受平凡,可以接受一无所有,平平无奇,我曾经一度接受这就是我的人生...但我却难以接受,我活不出自己来。”
“大家都在为了机关术而奔波,机关术就是一切,每日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那么‘我’和‘他’还有‘你’又有什么分别呢?”刘尚呢喃道:“若是不曾给我看见这边的彩虹,也许我会不甘,却接受这件事,可如今让我看见这边的风景了,我又怎么回得去呢...”
不得不说,刘尚这一番话还是很让梁公子动容的。
一瞬间,梁公子也有一种要涌现少年冲动的感觉,但少年冲动过后,却是想到了给予自己厚望的父母,还有订有婚约的名族小姐,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少年的冲动过后,梁公子心中纵有万般话语,却只能凝聚成一句。
“你我皆凡人。”
“可我却不想如此下去,即使最后功败垂成,起码也追赶过是吧。”
刘尚将最后一口面吃下,拍了拍肚子,留下了碎灵石转身离去,在楚门的门口守株待兔,等待那位‘李先生’出来...
而梁公子则是回到了楚门之中,继续钻研机关术,和这里的芸芸众生一样,也许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也许是为了爱好,也许是为了父母的厚望。
机关术才是武陵永恒的主题。
刘尚在楚门的门口做着简单的锻炼方式,仰卧起坐,俯卧撑,这些年里,即使没有人指导武艺,他也坚持用简单的锻炼方式锤炼身体。
虽然效果不大,但也终究还是让他有了一身不算漂亮但绝对有的肌肉...
正当刘尚锻炼之时,突然一阵风吹的声音响起。
风吹之声本属平常,然在这风吹之声中,却有一丝丝别的声音蕴含在里面。
声音仿佛蕴含着大道之属。
“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清池水灌灵根...”
天空之间,突然有一道人乘纸鹤出现,手中有一经文,诵之如仙神。
天地至道,至理由文字化作符文,降落在这武陵之上,融入这里的大地花草生灵,所有人皆抬头望去,下意识感受那大道之音。
原本这一幕惊动了武陵的守卫部队,却突然因为宗家的消息而不敢轻举妄动。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出来了。”刘尚呢喃道,看着这纸鹤承载的道人,猛的朝着那边追去。
纸鹤的速度不快不慢,但那也是对于飞行速度而言,对于奔跑的刘尚来说,却并非如此。
刘尚在喘着大气呼吸,在朝着那乘骑纸鹤的道人奔跑。
“绝对...不能...放弃...”
刘尚咬着牙,汗水渗透了衣衫,头脑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双脚宛如灌了铅块一样沉重,肌肉撕裂一般的疼痛,破掉的鞋子,磨砺的沙石洗刷着他的脚掌,擦出血来。
道人和刘尚的距离总是不远不近,刘尚稍微慢下来一些,就会被拉远,只有不断保持全力,保持极限去奔跑,才能不让那道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追上。
一定。
要追上。
此时,楚门宫殿之中,武陵仙君心有所感,感受到了那奔跑的少年人,眼神恍惚,却是呢喃道。
“多像啊...”
“多像传说之中,那朝着太阳奔跑,最后用尽全部力量的夸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