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的话说完，一股力道将他推向了另一个空间。

睁开眼，其他人都在，步青心也在。

他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步青心正定定地看着顾怀，脸上无悲无喜。

“你想清楚了？”步青心问。

仿佛问地，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你吃了没有。

顾怀闭了闭眼，点点头，“想好了。”

“君上！”羽仪和秦钰同时出声。

顾怀看向半人半凤的羽仪，微笑道：“想不到你就快要突破了，很好。”

随即，顾怀的脸色一沉，“你们叫我一声君上，便要听我的命令！”

羽仪还想说什么，却被秦钰给拉住。

众人身周的空间，变地透明起来，原来只是他们的一部分意识被拉入了这一方小空间。

他们的本体，还在那股越来越可怖的旋风里苦苦挣扎。

眼看着众人的面色越来越青，呼吸越来越艰难，步青心转身踏向边缘，头也不回地道：“保重！”

光纹一闪，步青心的意识回复本体。

一股诡异的力量排开步青心周遭的风沙，半空之中没有其他人现身，却自动出现了许多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每一个符文仿佛都带有极强大的力量，这便是献祭的符阵了。

随着符阵越来越完善，白龙苍所引起的强大旋风渐渐被压制，众人暂时摆脱了那种将死之感。

之眉与老夫人早已经昏死过去，青叶、青榴、秦钰与羽仪也到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顾怀缓缓站起身，来到秦钰面前，将伏运镜递到他手里，“重新择主吧。”

闻言，羽仪、青榴与青叶全都诧异地看向顾怀。

秦钰沙哑着嗓音问，“都想清楚了？”

顾怀点点头，“不能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可如果要牺牲你们两个，我也做不到。

可以的话，替我同其他人说声报歉。”

说完，顾怀猛地冲向了步青心的方向。

“君上！”青榴的惊呼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步青心正静静地看着身周对她影响越来越大的符文，面色很平静，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感。

她知道，顾怀的选择没有错。

她不怪顾怀。

可原来，理性之外，她早已经对顾怀有了更多的期待。

步青心闭上眼睛，这样也好。

这样的她，已经不再适合做怖情。

就让真正适合的怖情，继续陪伴在他身边。

蓦地，步青心感觉手心传来温度。

她不由睁开眼，诧异地看向了身边的顾怀。

顾怀牵着步青心的手，被步青心这么一盯，差点没躲出去。

步青心不会想打他吧？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步青心没有动手。

顾怀的胆子大了点，轻咳两声道：“那个，我没办法让秦钰和羽仪两个献祭。”

步青心点头，“我知道。”

顾怀道：“其实，我更没有办法让你去献祭。”

顾怀的目光看着旁边环绕的符文，“但他们叫我一声君上，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他们全都陪葬。

所以，我只能赌你有办法自保。可既然是赌，谁也没办法保证结果会怎么样。

所以，我在这儿。陪你。”

步青心看着顾怀的侧脸，眨了眨眼，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眼前的符文、周遭的飞沙、摇摇欲坠的空间、铁链与怒龙苍，统统化为虚无。

烈焰沙漠之上，站着相互搀扶的青榴、青叶、秦钰与羽仪，还有仿佛陷在凝滞的时间中的步青心与顾怀。

众人神情惊愕，秦钰却是蓦地抬头看向了半空，原本戒备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羽仪嗅了嗅鼻子，“奇怪，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青榴看着对视的顾怀和步青心两人，脸色微微失落。

青叶揽住青榴的肩，青榴摇了摇头。

“没事了。”步青心转开目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咳咳—”

顾怀转开目光，朝四周看去，“刚才是哪位前辈搭救？”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对方所说的什么符阵，什么献祭，估计都是骗人的。

要不然，他和步青心也不会安然站在这里。

想着自己被人耍了一通，顾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但看在大家都没事的份上，顾怀还是感激对方多一点。

“前辈不敢当。”一道身影由沙地下慢慢升起。

那是个黑壮的个子，双眼炯炯有神，看人带笑，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这人一出现，羽仪便张大了嘴。

秦钰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影走到顾怀面前，拜下道：“垂鸿拜见我主。”

顾怀：“……”

神凰垂鸿？

“所以……”顾怀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什么怒龙苍，什么献祭与符阵都是你编的？”

秦钰说过，其他三位神凰的能力都在他和羽仪之上。

这个垂鸿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认他为主，也就是说，刚刚的那一切，都是垂鸿的试探。

顾怀不由看向了秦钰和羽仪。

羽仪连忙甩着脑袋，“君上冤枉，我不知道的。你看，我的尾羽都快被刮没了。”

说着，羽仪狠狠地朝垂鸿唾了一口，“死垂鸿，一出现就毁我容！”

秦钰也道：“确实够狠，连我和羽仪也算计进来。”

之前他试探顾怀的时候，羽仪都会有感应。

这次垂鸿出手，他和羽仪都无知无觉。

一方面是因为垂鸿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垂鸿刻意为之。

否则，只要有心留下一点气息，他和羽仪就一定能感觉地到。

垂鸿笑了起来，“君上先别生气，这一切也不能算是我编的。怒龙苍的确存在，君上与大家所经历的一幕，也的确发生过。

只不过，在君上与大家来之前，怒龙苍便已经被我给收拾了。”

说着，垂鸿献上一颗白色圆珠，“这件东西，取自怒龙苍，或许是君上需要的。”

顾怀看向步青心，步青心却没有看他。

顾怀只好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但既然是出自怒龙苍，想必就是文盲画交待的任务了。

“起来吧。”

对方是可恶了点，但又杀了怒龙苍，又献宝，还认了他为主，他也不能太为难对方。

“多谢君上。”

垂鸿起身，朝着秦钰和羽仪挤眉弄眼。

羽仪气地差点没喷一口火过来。

顾怀走向步青心，将白珠递给她，“十二恶神的任务，你有什么眉目吗？”

他们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接下来的任务，既没有点明地方，也没有说到具体的名字，顾怀完全清不到方向。

步青心摇头，“没有听过什么十二恶神。但怒龙苍这里，似乎与宛丘有点关系。

反正你也答应了瑶华要去一趟宛丘，不如先去宛丘。”

顾怀点头，“这样也好。不过……”

顾怀看向躺在一边的之眉和老夫人，“不廷胡余、之眉和老夫人就不用带着一起上路了吧。”

不廷胡余的状态不稳定，两次神识都被打散，恐怕也不好再折腾。

之眉和老夫人，一个力竭，一个刚刚摆脱咒不久，也不适宜再劳累。

“我先送他们回隐界。”说完，步青心甩出七彩珠链，将之眉与老夫人一勾，随即几个人一起闪进了漩涡，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