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友赤修已上线！”

“你的好友惊杀已上线！”

“你的好友冰袖已上线！”

“你的好友沉凰已上线！”

楚凝忽然一惊，听到了系统连续的提示信息，她心中一喜，一下子从树枝上坐了起来。

哥哥和惊杀回来了，他们从地球回来了！

那是不是代表......谈判，已经成功了？

一枚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夹杂着狂喜的情绪，令楚凝此时的心跳异常快速，因此反映到游戏当中的，便是她略微发红的脸色。

她一刻也不想等着了，楚凝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怎么了？”

“阿凝，你在哪？”

修察觉到楚凝跳下来的动作，他正疑问着，就在他刚刚开口之后，楚修的信息也一并传来。

在那一个瞬间，楚凝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救赎。

虽然她心中有八成把握这一次的谈判能够成功，虽然她刚才已经听到了楚修和惊杀上线的消息，虽然她心中几乎已经确定这一切即将过去，但是作为刺客，太多的生离与死别令楚凝无端的感觉到不安与惶恐，直到这一刻，直到楚修的声音真实的通过语音系统在她耳边响起，楚凝终于相信了这一切——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完结，那个数次在她梦中出现的场景，那些此时渐渐离开她身边的血红色，令她浑身完全颤栗起来，带着一种重生的激动。

比她当初穿越虫洞，还要激动。

“九尾！”修眼看着楚凝变幻莫测的神情和颤抖的身体，游戏之内的所有反映都是玩家本人真实的情感的投射，此时楚凝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情绪，令修也清晰的感觉得到。

修双手搭在楚凝肩膀上，猛地晃了她一下。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度，楚凝渐渐的安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修，轻微的摇了摇头：“我失态了。”

楚凝连忙回了楚修的信息，将魇魔虫穴的坐标发给了他，不一会儿，楚修已经出现在两人练级的地方。

“哥哥！”

楚凝喜悦的喊道，脸上一闪而过的是属于女子的灵动和显而易见的欢快。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楚修看见了，而修，也看见了。

修等着楚修走上前来，非常适时的说到：“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什么厉害一点的怪物。”

“谢谢！”楚修低声道谢，他看着修的背影一会儿，楚凝的声音在他耳边问到：“怎么这么快？”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顺利很多。”

“难道真的一点也没有为难你们？”

“在太阳系内，他们不敢。”楚修笑了笑。

“阿凝，我们很快要离开水星了。”

楚凝抬头：“为什么？”

“这次的谈判，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此时的实力比冥河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还有地球方面的干预。”楚修或许是有些累，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继续说着：“我们前往地球，也是因为要换光之子集团的这份人情。”

“果然。”楚凝心中的一份猜测落了地，自己的这些人，既有着曾经冥河著名的楚氏兄妹，也有着惊杀这四兄妹，还有一个白晓和一个随心所欲的剑者，这一群人虽然数量极少，但是能够聚合起来的力量很大，不过话虽如此，冥河残存下来的人倒也还可以和楚凝这边的人拼个硬的。

有些时候，人数算不得什么，但是，也绝对不可以忽略人数带来的细微优势。

冥河直接放弃追杀，甚至连无染被杀也无动于衷，其实楚凝早该意识到的，谈判设定在太阳空间站，作为太阳系人数最多，科技最集中的地球，怎么可能完全放任别的势力进入太阳系，靠近太阳？

更有可能，水星上的那场战斗，也是因为顾忌地球上的势力而尽量减少人手进入太阳系的。

“真的，我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其中一定有光之子的插手。”楚凝低声喃喃，她的双眼落在了远处若隐若现的修的背影上，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乎稍微回了回头。

楚凝狼狈的收回目光，心中有些偷窥被发现的紧张感。

“我们跟光之子的代表聊过了，不是什么近期必须要完成的东西，他想等我们佣兵等级达到ss级才告诉我们。”

“佣兵？”

楚修点点头：“其实这也没什么，和光之子合作，即使是为了还他们的人情，也比和冥河打交道要好得多！”

“对，哥哥你说得对！”楚凝忽然间醒悟：“反正我们总会继续去做佣兵任务的，虽然此时已经不用利用佣兵来吸引无染的注意力，但是跨域佣兵不属于任何的星系，佣兵内地位越高，以后无论是什么星系，别人总会对自己有所顾忌。”

因为对于跨域佣兵来说，唯一能够支撑佣兵往上升级的途径，就是实力！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茫茫宇宙，无数的星系，说到底，其实只是实力奠定统治地位而已。当国家已经不存在时，谈论公平，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冥河总会慢慢的恢复元气的，楚凝也必须要继续巩固自己的实力才行，现在的自己令冥河顾忌，有很大一部分是光之子造成的，但是在以后的这漫长时光当中，她必须要逼迫自己达到新的高度，她要一直走在冥河的前面，消灭一个敌人不一定是将其灭杀，而是实力凌驾于其之上。

现在，大概还是个开始。

“你明白就好！”楚修微笑着：“这个道理我和惊杀在回程的时候已经明确了，接下来的我们还需要继续像往常一样抓紧时间才行。”

“要知道，无染不是终点，更不是重点，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起点，我们跨过了这一小块障碍，才算是真正的往高处进发！我们千万不能放松。”

楚修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没有选择在线下说这番话，而是直接上线就找到楚凝，他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在这几天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一条线假如绷得太紧，送下来之后会反弹得厉害，楚修害怕楚凝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他就连一秒钟都不想冒险，争分夺秒的在楚凝面前说出他的警告——

不能放松。

“我明白的。”楚凝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她凑近楚修的耳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从第一次逃亡后到进入虫洞前的五年，那样的状态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会忽然放松下来的。”

楚修回以她一个微笑，他略微沉吟一下，继而说到：“我感觉，修似乎对你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楚凝疑惑地问到，但是心中不可抑制的跳快了几拍。

“......”楚修摇了摇头：“这些东西要你自己想，我不会阻止你——无染已经死了，这个人，恐怕将会完全消失于我们的生命里，你什么时候能够放过自己？”

“放过？”楚凝皱了皱眉头：“我没有......”

“他不值得你一直恨下去。”楚修叹了口气：“恨本来就是一种很费劲的情绪。人死如灯灭，他就像你的一个心魔，现在是时候走出来了。”

楚凝低下头，恰好魇魔虫穴这里刮起一阵微风，掠过她的发尾。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楚修的话，也或许是远处修一直不曾消失的背影，楚凝只感觉到自己的某一种不堪的记忆从她的意识深处被抽出来，然后逐渐淡化，最终已经几不可见。

恨真的是一种太累的情绪，从此之后，这世间再也没有无染，所以，自己心中那一抹如鲠在喉的恨，也应该随风而散才对。

楚凝始终低着头，但是楚修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小女孩，他的妹妹，在这安静无话的氛围，在这一普通而又特殊的日子里，她的心中正在承受着一波新的洗礼，从此之后，楚凝将会重生。

从穿越虫洞开始，直到今天，这就仿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过程或者布满血腥，但也有朋友相伴，风雨兼程下，在这最后一刻的瞬间，忽然间蜕变成新的风华。

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