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知道老爷子的意思，然而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想多说什么。

之所以带着乔念过来，也是因为想要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无论厉家怎么样，无论老爷子怎么样，都跟他无关。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想要乔念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而且，也只想爱她。

老爷子气得抬手拿着手里的手杖朝厉曜砸了去。

但厉曜却下意识的将乔念护在怀里，根本就没想躲。

最终，厉老爷子丢出来的手杖直接砸在厉曜的后背上，乔念靠在厉曜怀里，能清楚的听到厉曜因疼痛的闷哼生。

手杖咣当一声落到地上，乔念慌忙去查看厉曜的情况：“怎么样，疼不疼？受伤了没？”

厉曜摇头，俯身把乔念慌乱间丢到沙发上的手包，空闲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臂，尽可能的护着她，直接往外走，并不像跟厉老爷子多说什么。

他让她走，但乔念却没走，推开厉曜紧握着她手臂的手，看向厉老爷子，沉声道：“爷爷，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

厉曜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秀美的侧颜，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厉老爷子对乔念依旧十分不屑，但乔念已经决定要跟老爷子说清楚了，便不会再也有隐瞒。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承认，一开始接近您的确像您说的那样，利用您的性格和您的遗憾达成我的目的，我的确心怀不轨，这一点我不想否认，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厉曜打断：“老爷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没坏心，道歉就可以了。”

这话……

乔念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厉曜。

厉老爷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明明因为这件事，厉老爷子逼着两个人离婚呢。

他自然可以计较，这是他的权利。

但，他计不计较，都跟厉曜没什么关系。

之所以打断她，是实在怕了她深藏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对于他来说，不管她身后藏着怎么样的秘密，他都能接受，能面对，但，他不想听见乔念忽然说出的话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

乔念知道厉曜这是在维护自己，但，她还是想说。

所以，不顾厉曜的阻止，乔念又接着道：“爷爷我……”

“乔念！”

厉曜声音有些冷！

甚至可以说是喝止。

厉骁越发意外了。

原本以为这两个人是一条心，现在看来……

厉骁眼眸稍稍深了深，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淡笑。

乔念眉心稍稍拧了拧，好一会儿才舒展开眉心，嘴角微微扬了扬，然后看着厉曜道：“阿曜，我只是想跟爷爷说清楚……”

“不需要！”

厉曜看着她，璀璨的眼眸深藏着一抹清冷的警告。

对乔念，厉曜从没有过这种态度。

乔念嘴巴仗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迟疑着，片刻后，厉曜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厉老爷子看着厉曜的背影，眼底弥漫着愤怒以及阴骘。

厉骁眼眸稍稍敛了敛，最后一条信息发出去之后便收起了收起，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礼貌的欠了欠身子对老爷子说：“爷爷，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也回去了。”

他话说完，厉老爷子什么都没说，还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稍稍舒了一口气才道：“阿骁，回国之后，去见过你父亲了吗？”

“问过爸了，他说他没时间见我，就往后推了推。”厉骁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抱怨。

厉老爷子点了点头：“难得。”

厉骁嘴角扬了扬，不过很快沉了下去，微敛着的眼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爷爷，我跟阿曜不一样，也没办法一样，您觉得我听话恭谨是难得，其实，有时候我还羡慕阿曜能随心所欲呢。”

“你倒是坦诚。”厉老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

厉骁也没多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爷爷您早点休息，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厉骁可以离开了。

然而，厉骁原本脸上带着的温笑在转身的那一刻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冷漠。

听话恭谨？

坦诚？

厉曜以前也这样，乔念也足够坦诚。

可看不顺眼，不顺着他老人家的心意，一切又都成了另一种局面。

厉家这潭水深，他与厉曜，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

厉曜带着乔念离开，上了车便直接开车出去，只是在远离别墅之后的路边停下。

乔念想跟厉曜解释：“我刚才就是想跟爷爷解释一下。”

“你想跟他解释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窗，厉曜的视线甚至都没落到乔念身上。

乔念沉默了一会儿，思忱着厉曜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太明白。

索性厉曜没打算瞒她，而是直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没必要让老爷子知道的那么清楚，念念。”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跟打火机，点了一根香烟，抽了一口才缓缓道：“老爷子现在虽然不管事，但手里的人脉势利还是不容小觑。”

乔念手指捏着衣角轻捻着，好一会儿，轻笑一声，笑容里弥漫着浓烈的自嘲。

厉曜听见声音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乔念也在看他。

乔念明白厉曜的意思，老爷子人脉跟势利都还在，如果她把与厉曜的交易以及她真正的目的抖搂给老爷子，恐怕老爷子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走。

而那时，乔念也愿意走，事情可比现在好办多了呢。

厉曜最怕就是她这样。

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老爷子就永远没有突破口，那么事情就还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可现在……

看着乔念嘴角含着的那一抹轻笑，厉曜总觉得有些惶恐。

然而，很快，乔念舒缓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厉曜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又轻柔了几分：“所以说，那天你跟我说，试着爱你，都不需要了？”

“你说什么？”厉曜搭在车窗外面的手一僵，手指间夹着的烟都调到到地上了。

乔念：“……”

是自己记错了吗？

怎么感觉厉曜一脸错愕的样子？

乔念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没记错：“你真的说过。”

厉曜：“……”

不否认，他的确希望乔念能爱上他，但他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她直接了当的说过。

“我已经决定要试试了，但如果……”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厉曜的嘴唇便直接贴了上来。

热烈深刻的吻着，乔念觉得自己都快要透不过气了的时候厉曜才放开她。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要试试吗？”

乔念：“我想试试，但……你不相信我，我还怎么……”

厉曜再次吻住她的嘴唇。

相信。

他相信。

他是傻了吗？

竟然会揣测乔念是不是想跟老爷子坦白，而借此摆脱他。

“念念，我相信，刚才是我错了……”他吻着她，温热的手掌捧着她的脸颊，呢喃着：“我错了，念念……”

可即便这样，厉曜也没给乔念你说话的机会，依旧是辗转反侧的吻着她。

然而，就在这时候，车窗外面传来一阵敲窗户的声音。

乔念吓了一跳，只敢往乔念怀里躲。

厉曜依依不舍的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轻嗅了下她发丝的味道才抬眼看了下车窗外。

厉骁站在外面，对此，厉曜也奇怪，本来就是等他的。

手掌轻揉了下乔念的头发，然后放开她，开车门下去。

厉骁站在路边抽着烟，看着厉曜下来嘴角的笑越发明显：“打扰了？”

厉曜瞥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直接道：“以前你想回厉家我帮不了你，但，不想让你回，你可能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威胁我？”厉骁冷笑一声，视线落到在厉曜车子里面坐着的乔念，随意伸手指了指：“加上她？你确定？”

厉骁语气里的轻蔑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厉曜眉心稍稍拧了拧，不过很快舒展开来。

时刻被人抓着软肋，真的……很不习惯。

但，为什么心里更多的是心甘情愿呢？

厉曜舒缓了一口气，也不隐瞒：“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又怎么样呢，我又不在乎。”厉骁扁了扁嘴角，轻慢道。

厉曜看着他沉默。

的确，他不在乎，他也不需要在乎。

对付厉曜上，厉骁从来不择手段，这些，厉曜又不是不知道。

厉曜没说话，厉骁丢到手中的烟蒂，踩灭才道：“阿曜，在老爷子眼里，你一直都是最会顾全大局的那一个，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跟爷爷过不去，你是认真的吗？”

厉骁深沉的眼眸看着厉曜，明明语气有些不相信，可眼底流转着的却都是期盼。

厉曜跟整个厉家闹掰，对厉骁兵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但，总归也不是坏事。

厉骁就是想看看，一向稳重谨慎，一丝不苟的厉曜，到底能失态到什么地步。

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打量着厉曜，厉骁嘴角那么肆虐的笑又多了几分，半天，轻哼一声道：“阿曜，你现在，幸福的真实叫人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