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厉曜才缓缓道：“没有。”

“没有什么？”褚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厉曜从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吃醋了便是吃醋了，他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我没有吃醋。”厉曜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缓缓道。

褚瑞轻笑一声：“你这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的相信的好吗！”

至少，他不相信。

厉曜嘴角扬了扬，也没再说什么，他眼眸微微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院子里飘出来的，是褚熙的歌声以及乔念的吉他声，以及，围观者的欢呼雀跃。

乔念很合群呢。

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由自主便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到她的身上。

或许以前褚瑞想不明白乔颜到底在羡慕乔念什么，但现在，她明白了。

只要她在，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不自觉被她这样一个人吸引，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也不需要去为了让别人认可做任何事情。

所以，即便是厉曜，为了把乔念的目光留在他身上，必然是要学会吃苦头。

他没有吃醋？

大概是在说梦话吧。

褚瑞陪着厉曜在外面站了好久，乔念跟褚熙也换了好几首歌了，从阿尔瓦罗·索莱尔的歌，到国语民谣，乔念喜欢的，只要节奏一起来，似乎总会不由自主的让人心情好起来，所以她身边总是不由自主的聚集着很多人，欢声笑语的，还真是……

想着，褚瑞瞥了一眼厉曜，漫不经心的说着：“不高兴就不高兴，至于这么闷着吗！”

“我没有！”厉曜似乎很想否定这种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否定，语气总是不由自主的透着几分不耐烦，而这种情绪，越来越明显。

隐约听着里面音乐停了，厉曜好像才要松口气的样子。

不过很快，院子里又传来了吉他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很不完整。

昏黄的路灯下，厉曜忽然抬头，认真的听着。

褚瑞眉心拧了拧：“你觉不觉得……”

“别说话！”厉曜直接了当的打断他的话。

褚瑞了然。

显然，厉曜也听出来了。

但，也只是断断续续的一些旋律而已，甚至音调都不是很准，听得出来，她也在找那个旋律。

接着，便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院子里的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声，紧接着，吉他声便又从院子传出来，只是这一次，厉曜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沉默，而是，灭了手里的香烟，立刻跑到院子里。

如果说刚才乔念跟褚熙的弹奏与唱歌属于自娱自乐的狂欢，那么现在，坐在人群之中的纪北无疑是万众瞩目的耀眼星辰。

褚熙唱了好一会儿，拿了**啤酒站在人群外面一边喝一边看着与姜晨的女儿站在一起的乔念。

甜甜很开心，至于乔念。

脸上的笑虽然毫无破绽，但有心人总是很容易看得出来。

她总是在刻意回避着，回避着纪北有意无意朝她看过去的视线，回避着自己的视线或许会无意落在纪北身上。

褚熙不知道乔念跟纪北有着怎样的过往，但这首歌，是纪北写给乔念的吧。

他想，一定是。

褚熙之所以会签到纪北公司，也并不是因为纪北不限制他接近乔念，更多的是，签约之前，最后一次跟纪北见面，还没有署名的许多词曲作品摆在他面前，纪北说，只要他愿意，那些，随他挑。

对于歌手来说，好的作品可以胜过一切，而且，纪氏集团旗下的唱片公司，也不必厉曜手里的差太多。

虽然在词曲创作界，他没有一点声音，但，褚熙相信，那些，足以胜过在活跃的许多词曲创作人的作品。

褚熙曾经看到过那张吉他谱，纪北把那些作品拿给他之前，拿出来看了很多遍，最后，收起来的那份。

他没看全，只是记得大概旋律，就是纪北现在在弹奏的这首。

不得不说，现在的纪北跟乔念，真的莫名的相似。

都是只弹不唱歌的人。

乔念唱歌，音准的确不行，但纪北的话，褚熙不信他不会唱歌。

所以，是故意的吗？

在厉曜面前，故意跟乔念弄出许多相似？

想着，褚熙不由得轻笑一声，喝着啤酒，视线转向别处，却正好看着乔颜从人群中出来，看着她，褚熙眼眸不由得沉了沉。

难受的或许不止厉曜一个吧？

然而，乔颜却半倚在院子里一颗桃树下，手臂闲闲的抱在一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跟着旋律轻轻动着。

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嘴角噙着一抹清雅的淡笑，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褚瑞跟着厉曜进来，透过人群，见现在弹吉他的人居然是纪北，莫名有些疑惑：“怎么是他？”

“很奇怪吗？”褚熙闲笑着，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厉曜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褚熙觉得从厉曜脸上，看到了失望，然而很快，又转变成了厌恨。

纪北的弹奏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男生都有些落寞，看了一会儿都出来喝酒聊天。

有几个，看见褚瑞，不由得笑了：“我刚就听着这曲子耳熟，瑞哥，我是不是在你那里听过？”

跟褚瑞说话的是助理王允，艺人的经纪人一般都不会跟着艺人到处跑节目组的，平时跟着褚瑞到处跑的就是王允了，自然对褚瑞最了解。

王允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你读书的时候，跟你一起住的，你舍友准备在你们学校校庆上演出的节目是不是？你还说什么很可惜，最后那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又不上了，你把录得他平时练的视频传网上去了？”

“真的假的？”

“那纪总怎么……”

“瑞哥，不会纪总就是你以前室友吧？”

褚瑞扯了扯嘴角，心里无语至极。

你们他妈的还真敢说！

缓了一口气，褚瑞笑着摇头：“不是。”

“那如果不是的话，这属于私人作品吧？我记得这个曲子是原创，现在都没发布过，没有经过创作人允许，不能拿来用的吧？”

“不商用应该没事儿吧？”

“有没有事也是人家作者说了算的吧？”

褚瑞有些发愁，略心烦的揉了揉眉心，悄悄看了一眼厉曜。

厉曜阴沉着一张脸，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一首吉他曲，倒很快引起众多人的好奇讨论，而且还他妈都是男人。

褚瑞听得不耐烦了，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说你们啊，是不是纪总抢了你们风头，一个个的都不爽，所以暗地里揣测人家这首曲子拿没拿版权，你们这叫嫉妒知道吗！万一人家纪总有版权呢，你们在这儿瞎比比个屁啊！”

王允一众瞬间无语。

见他们终于安静了，褚瑞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最该嫉妒的人都他妈都没说话，你们说个毛啊！

乔颜视线落在脸色可以说是阴沉的厉曜身上，半天，蓦然笑了笑，旁边有人过来跟她说话，她笑着应承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

吃饱喝足，玩都玩都累了，明天还要拍摄，晚上十一点，人大多都散了。

姜晨跟杨素素把最后的东西收拾了下，乔念本来想着帮忙的，姜晨拦下了：“让小北帮忙弄吧，甜甜要睡了，你去带着甜甜洗个澡吧，晚上就别走了，刚好甜甜说想跟你睡。”

“我吗……”乔念有些犹豫，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厉曜。

厉曜没走，褚瑞跟褚熙也在，还有乔颜。

乔念倒不是担心够不够睡的问题，而是，厉曜愿不愿意的。

他说，帐篷是他亲手搭的，他想晚上一起睡在里面，现在忽然又这样，算她食言吗？

乔念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厉曜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紧了紧，眼眸微微敛着，好一会儿才道：“那今晚就打扰了。”

褚瑞垂眸，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随即看了一眼褚熙：“我们呢，回去还是住这里？”

姜晨听见，顺着接了一句：“住这里吧，我爸妈他们住楼下的，二楼很多房间，”说着看了一眼乔颜：“小颜就跟着小念甜甜住阁楼吧，反正是两张床。”

厉曜深吸一口气，总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着一样。

想必是早就安排好了吧。

纪北啊，还真是个强劲的对手。

收拾好，姜晨帮着把房间安排好，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凌晨，褚瑞敲了敲厉曜房间的门，听见厉曜应了一声开门进去，扯着嘴角笑了笑：“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睡不着。”

厉曜倒没说什么，任由他打趣。

褚瑞见厉曜没有任何反抗，渐渐就觉得没意思了。

然而见他不说话，厉曜才开口：“那时候联系你要版权的人，是纪北吗？”

演奏视频是褚瑞发的，不过很快，厉曜就让他删了，但还是有人找过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在拒绝，但那人一直锲而不舍，甚至找学校要求面谈。

自然，厉曜没出面，都是让褚瑞应付的。

褚瑞深舒了一口气，抱着肩膀靠在墙壁上，实话实说：“一开始还真不知道是他，毕竟名字都不一样，刚回去找了下纪北十七八岁时的照片。”点了点，补充了一句：“还真是。”

厉曜眉心微微拧着，追问着：“名字不一样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