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没有立即回答叶龙衣的问题，而是看了看斯塔格，那目光看上去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斯塔格点了点头：“说吧。就在这说。”

苏尔没料到斯塔格竟然会让她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来说，她沉默了几秒种，内心剧烈地挣扎着。终于她还是听从了斯塔格的命令。服从斯塔格的指挥，忠于斯塔格的领导，已经成了苏尔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叶……叶龙衣的基因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苏尔开口了，声音有一丝隐隐的颤抖，“她那1%没有破解的基因，被证实是……不属于地球人的！”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叶龙衣自己。苏尔这是什么意思？她在说什么？基因检测不是早就做过了吗？叶龙衣还接受了基因优化手术呢！怎么时隔一年，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尚未破解的1%？不属于地球人？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人里，除了斯塔格和苏尔，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贝拉和冯沛。就连接触叶龙衣最多的罗米，也是一脸的惊讶。而贝拉和冯沛之后就没有再对这件事上心，此刻听苏尔提起，他们的震惊程度并不亚于罗米。

“说清楚。”斯塔格对苏尔说道。他的表情和声音中都带着一份震惊。

苏尔咽了口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从头开始说起。

之前苏尔曾经和斯塔格单独汇报过，叶龙衣那1%未解开的基因密码，会因为叶龙衣接受了基因优化手术而得到了催化，将在她29岁生日之后破解，而不是之前预测过的30岁。

就在不久前，叶龙衣刚刚过完29岁的生日，苏尔便立即开始着手破解最后的那1%的秘密。破解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苏尔发现这1%的基因当中竟然蕴含着数量众多的变数，而这些变数显然并不存在于地球人身上。

经过连续数日的研究和一再地反复确认，苏尔最后认定，叶龙衣身上带有1%的外星基因。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1%，足以让叶龙衣变得非常强大，甚至是非常危险。换句话说，现在的叶龙衣就像一颗拥有巨大杀伤力的定时炸弹，没人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爆炸，也没有人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炸。

“……叶……叶龙衣的父亲，应该就是一个外星来客。”苏尔最后总结道。

“外星来客又怎么样呢？”穆一啸把叶龙衣挡到了自己身后，“你们不也是外星人吗？龙衣她只是有能力，但并不代表她就是危险的！”

辛桐早就不耐烦听这些人在这七嘴八舌却又不让他们离去，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声音却很响亮：“一啸，说多了没用。龙姐，就算你是史前巨兽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赶紧去束寒星，这才是正事。”

叶龙衣的思绪仍然沉浸在苏尔的话里。她不知道苏尔所说的有几分可信，但她觉得就算他们在糊弄她，她也无所畏惧。如果是一年前的，甚至是半年前的叶龙衣，她可能会因此纠结神伤，但现在的她，她是肩负着重要使命的。血清，火焰标志，还有穆一啸、辛桐、辛杨、小思文和她身后这些伙伴，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比她究竟是人还是怪物重要一百倍。

叶龙衣微微点着头，目光在斯塔格和苏尔之间来回逡巡：“好，很好。就算我是个外星人，那大不了对于地球人来说，我就和你们是一样的，仅此而已。为什么我不能离开？”

苏尔看着斯塔格，两个人交换着眼神。斯塔格知道，自己曾经和苏尔说过，假如有一天发现叶龙衣的强大会对深土造成威胁，那么叶龙衣将会成为深土的敌人。

苏尔继续开口了，但这次是对斯塔格说的：“长官，叶龙衣的基因里有很微量但是却很强大的黑暗物质，也就是说，她的本性中必然会带有黑暗部分。我们已经知道她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但目前她的所有能力还没有全部解锁。如果等到全部解锁那一天——”

苏尔的话没说完，但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冯沛在旁边抓住了苏尔的手腕：“苏尔……这些你都是瞒着我在做的？为什么？”

苏尔挣脱了冯沛的手，声音有些嘶哑：“如果被你知道了，你会像我这么客观吗？”

冯沛怔了怔。他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叶龙衣，叹了口气。他知道苏尔说得是对的，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他绝对不会把叶龙衣当成一个异类去看待。他会对她的混血基因感兴趣，会想要去研究，会想去一步步激发叶龙衣的潜能，但他不会在乎那些什么所谓的“黑暗物质”。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不客观”好不好，但他知道这不符合斯塔格和苏尔的行事风格。

“斯塔格长官，”余姜开口了，“我们人类有几个常用的词，‘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扼杀在摇篮里’。”

“当啷！”

辛桐忍不住顺手拿起旁边一张椅子对准余姜扔了过去，却被安正佑用离子枪挡下了。

斯塔格沉吟了一会儿，对除了叶龙衣以外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和叶龙衣不一样，你们都是正常的人类。如果你们愿意与叶龙衣划清界限，我们会敞开怀抱接纳你们的。怎么样？你们考虑考虑。”

那几个跟随着叶龙衣的人，之前都看到了叶龙衣身后那巨大的、黑影一般的翅膀。除了穆一啸和辛桐，其他人心里是多少有一点顾忌的，但他们在脑海里回顾整个与叶龙衣相识、相知的这段日子，他们觉得她不过就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人，一个对他们全心意付出的教官。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她给他们的都是帮助和照顾。

茶氏贤想到的是叶龙衣在沙暴里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手越瞳想到的是那天早晨打开门在门口看到的那包染发剂，雅各布想到的则是叶龙衣对自己心理状态的关注和呵护。

“咱们之中有谁是想走的吗？”苗妙笑呵呵地，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没有人回答。他们连动也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叶龙衣的身后。

斯塔格脸上的肉耷拉了下来。他退后了几步，向着皮耶和安正佑他们冷冷地说道：“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