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缕的左手牵着一个脸上肥嘟嘟的小女孩，大概三五岁的样子，这是一个小女孩最可爱的年龄，带着的稚气里面，是无尽的欢乐。

不过，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日常的欢乐样子。

看上去，那小女孩正一脸敌意地看着凌易，小嘴撅的高高的。

谁？

她怎么这样看着自己。

凌易看着小女孩，脑子里面，充满了一种疑惑的感觉。

“啊，这是木沛的女儿，小爽。小爽，快叫叔叔好。”素缕殷勤地介绍着。

凌易听着却不是滋味，素缕的语气就像责怪自己家的小孩没有向客人问好一样，仿佛她是小爽的母亲，而小爽是她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而凌易才是那个外人。

其实凌易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此时的素缕，那可真正是母性勃发。而素缕，也根本不是生活安定，发胖了，而是别有原因。

那原因的根源，还是素缕和凌易几月前，那旖旎浪漫而激情的一夜。

……

“快叫啊，说叔叔好！”

“不必了。”凌易说道，“又不是外人，整这些干什么……”

素缕也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一直让那个小女孩说话。

素缕牵着小女孩的小手，松也不是，拉也不是。

僵持，这让人有些不自然。

一时间，两个人静默相对，空气中都是并不舒适的沉默。凌易心中怪异的失落不言而喻，甚至无法控制那份失落从自己的脸上消失。

夜空繁星点点，炭火照不出凌易的影子。

他是知道问题的标准答案的，那答案得体、大方，需要牺牲的只是他的诚实而已。

虽然，凌易和素缕的身体，都很诚实，但事实上，两个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个人的关系，真正的有点儿尴尬起来。

“来，吃饭菜了，来吃肉了，都过这边来，赶紧的赶紧的，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声音里面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是老人家的老道之处。

大家都觉得尴尬和不自然的时候，幸亏这个木沛，豪放地一嗓子打破了沉默。

玩玩闹闹的年轻人们一哄而起，围住了木沛。木沛在中间就像是给小朋友们做棉花糖的老大爷一样，被团团围住，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手上的肉串一时间被一抢而散，甚至不知道是谁还把肉块给抢走了，木沛的手上还留着几根弯弯折折的铁签子，站在那里哭笑不得地看着。

“小心点！小心扎着嘴了。”木沛大声笑骂道。

“木沛的女儿，是吗？”

这句话基本就是省略的，但是一般人都是能够明白和听懂的。

凌易低声重复道。

“对。”素缕说。“我帮忙照顾一下。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太糙了！”

凌易能明确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和尴尬，可他是非常不会应对这种情况的人。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可谁也没有走开。小女孩就在他俩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根本不了解二人在做什么。

“谁提的？”凌易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

“谁提的？”

声音并没有什么改变，平和而舒缓。

这是凌易在问，但这问题，带着一种压力。

毫无疑问，凌易是极其在乎素缕的，这种在乎，是那样的强烈。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的直接。虽然看起来很突然，但实际上，两个人都知道凌易说的是什么意思。

木沛和素缕，在凌易的眼中，现在看起来，已然是一对夫妻的架势了。这是凌易实在不能容忍的。

木沛是他的兄弟，跟他一起生死战斗的人，但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凌易却忽略了，素缕也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强大自主的女人，并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误会了，凌易。没人提。没有人提，要我照顾小爽。”

“那你俩，这是……？”

“我也不能照顾她，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玩草玩药。日子长了，就挺无聊的。真的没什么意思，这里房间也小——附近我都走遍了。房间里的书，我看的也差不多了。在这也没呆上多久，就已经有些无聊了。木沛兄对我很好，照顾我，我觉得，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幸运。”

素缕微笑着，轻轻说着。

当然，每一个女人，不管开局如何，最后，仍然会选择一个温柔可靠，能陪着自己的男人。

素缕，也是女人。

凌易这样想着，不禁有些伤感。

“是。”凌易应和着点点头。

“所以，也没有谁提或没提。需要陪伴的，总会互相取暖。”素缕直视凌易。

素缕明白，这凌易，万事聪明，唯有在男女之事上，总是看不透女人的心。此时此刻，哪怕凌易一句软话，一个拥抱，素缕就会义无反顾。

可凌易，却永远不知道这一点儿，如果知道这一点儿，凌易就不是凌易，而是木沛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没事。挺好的，我现在。真的挺好的。”素缕笑了起来，这笑声，却带着一丝惆怅。

凌易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那些和素缕说过的话，那些素缕带给他的情感，带给他的期望，那些温暖，那些后备的力量，那旖旎难忘的时光。

他这一生，至少目前只对素缕有过那种感觉，想躺在她的怀里，安心地休息、小憩。这是从小便产生的情结。

可素缕并不知道。

凌易没有对她讲述过，她又能如何知道呢？

可就算素缕知道，能够感觉，可凌易从未说出口，这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呢？

凌易未到三十，还能耗得起，可凌易十八岁的时候，素缕已经二十有八了，素缕老了，等不起了。

……

凌易毕竟是个成功人士，而且还是华夏大陆古武暗门最大势力和门派的一门之主。

就如同我们对那些富豪们的猜想一样，素缕也会猜测凌易的生活。吃喝玩乐，酒局饭局，应该必不可少。谈生意前，谈生意后，又会去什么地方神仙快活，她也不知道。

她所能做的，只有在安全屋她的房间中默默等待，那太阳从窗口的右边升起，从左边落下，到了傍晚，那气温就会带着她的心一起，渐渐变凉。等入了秋，这温度终于再也无法炽热起来了。

对凌易，素缕能做的不多。

所以，凌易应该对不起的，其实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