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汐先是一笑,而后问道:“周嬷嬷你且说说仓库的结构是怎样的?”
周嬷嬷对这些早已经了然于心,沉着地说道;“仓库其实并不大,但是东西放得散乱,经过我们一番整理后,仓库分为了东、西、南、北、中五块。东边放的是庄子上留下或者购买的绸缎、布料,西边则是银箱和少量银票,为的是庄上资金的周转,南边是一些字画,是庄子里这几年的藏品,北边则是少量的古董和小摆件,中间的位置,就是各个屋子里所需要的器具。”
南边秦念汐以手托腮,若有所思,一个完整而周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你将南边记录字画的账目翻给我,我瞧瞧。”秦念汐听完,眼睛里露出一丝聪颖的光芒。
周嬷嬷听了,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秦姑娘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即便如此,但她还是按照秦念汐的话,将手中的账目缓缓打开,翻到记录南边字画的一页,递给了秦念汐。
秦念汐翻了翻,看着纸面上密密麻麻的书画目录。其中不少珍品佳作,引得她面露喜色,逐渐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姑娘可是有看出什么不妥?”周嬷嬷看着秦念汐表情变化,心中越发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念汐将账本移到周嬷嬷跟前,以一种气定神闲的语调说道:“周嬷嬷你瞧,这上面的记录,什么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韩滉的《文苑图》,李唐的《采薇图》,王绎的《杨竹西小像》,这些名作,可谓大名远扬,有多少文人墨客为之辗转,趋之若鹜。就说说这些名迹的分量,别说是在这庄子里了,就是在我们侯府也只有一幅《采薇图》的真迹,能与之相提并论。所以这些所谓的名作,定是赝品。”
周嬷嬷听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她老迈的头脑已经无法跟上这些年轻人的思路,还是不知道姑娘打算怎么做,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这些画是赝品又如何?”
秦念汐抿抿嘴,眼珠滴溜一转,缓缓说道:“我知道那些是赝品,您现在也知道它们是赝品,可是咱们庄子里那两位嬷嬷不知道啊。她们定是将这些字画当真迹保存起来的,为的就是怕爹爹某日需要拿了回去。其实,爹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赝品。这些字画都是被爹爹瞧出来是赝品,这才留在庄子上的。”
周嬷嬷有些似懂非懂,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姑娘是打算从这里利用字画入手,可是就算那些嬷嬷不知道字画是赝品,总归她们也保存的很好,我们恐怕找不出什么岔子啊。”
看着周嬷嬷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秦念汐却是神秘一笑,仿佛已然马到成功。她没有回应周嬷嬷的问题,撇开了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我听说那仓库多年未曾翻修,可有什么破露之处?”
“有,还有不少呢。不过都是些小洞,人是钻不进去的。”周嬷嬷不知道秦念汐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如实说道。
“那就够了。”秦念汐听了周嬷嬷的回答,笑容越发自信起来,仿佛已是成竹在胸。
看到周嬷嬷不解的神情,秦念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招招手示意,凑近周嬷嬷的耳边轻声说了起来,其声宛如蚊蚁细微,定不可能有第三人听到。周嬷嬷先是吃了一惊,而后面颊上也渐渐流露出喜悦之色,心里暗想,姑娘这一招,可算是能将住那两位嬷嬷了……
就在冯嬷嬷和周嬷嬷整理完仓库的第二天半夜,仓库就走水了,原因可能是入夏后天气干燥,仓库又不曾翻修,所以火苗顺着小洞烧进了仓库,好巧不巧,那夜看守的小厮蒙章又贪杯吃醉了,等火烧了起来才注意到不妥,白白耽误了救火的最佳时机。
冯嬷嬷和马嬷嬷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披上衣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赶到了仓库,慌忙地指挥着底下的人去灭火,两人尽失往日的威风,只得是跺着脚干着急。
尤其是冯嬷嬷,心中更是担心,她可是整理完仓库的人,自然知道这库房里是有东西,她碰不得也赔不起的。看火势这个方向,正是在南边。
南边,她依稀记得好像都是些名贵的字画……想到这,她心里更是担心,她虽然对这些不懂,但是也知道那些高门大户最喜风雅,家中收藏这些那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有的珍品字画,就算是把她自己卖了都不能换一个零头。
秦念汐在西厢房闻到消息,也带着周嬷嬷着急地赶来,一见两位嬷嬷的面就询问道:“火势在哪个方向?东西损坏地可严重?”
马嬷嬷见秦念汐来了,只是随意地行了一个礼,而冯嬷嬷因着心里惧怕地厉害,行礼倒是恭敬多了。
“别那么多礼数了,快说说到底怎么样了?”秦念汐装作着急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火势在,在南边……因着还未灭火,所以老奴还没有进去轻点损失。”冯嬷嬷壮着胆子回复道。
“南边?”秦念汐惊呼了一声,而后声音都在颤抖:“南边,按照周嬷嬷给我的账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放字画的地方吧。”
“完蛋了,爹爹平日里最喜字画,而且我看账目上的那都是千金难买的名画,若是毁坏了,别说是嬷嬷在这庄子上呆不成了,就是我,恐怕也要被爹爹训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毕竟爹爹第一次让我帮他分忧查账,我就出了错,往后爹爹要对我失望了呢。”
“不行,这次的事情,我一定要严惩相关的人,不然,我是无法给爹爹交代了。”
秦念汐一连串的说出这么一番话,简直把冯嬷嬷和马嬷嬷吓的腿软。她们不过是两个粗鄙的婆子,就算是知道字画珍贵,也不曾想过会是千金难买。
这仓库出事,看管的小厮蒙章是断然拖不了干系的,可是总管毕竟还是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