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过去经常跟着林通判出去应酬,府城来的诸位大人少有不认识马六的,纷纷叫破了他的名字。
大家看着院中的那个像是失了魂的狼狈身影,这才想起沈星当时所说的明明是去大青山的马六跑到孟家来自投罗网的怪事。
脑补了下自己被困在逼仄的大缸里的画面,再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诡异,都齐齐打了个冷颤。
一向精明的林通判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谋逆之举宣之于口?
马六又是怎样好好的往东边走却向西边来的?看他的表现不想做戏,他也不可能不认识路,林通判在清河时马六可就跟着了。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处处透着古怪,让人想不通。
还有人忍不住偷偷打量那几个平时与林通判走得近的官员,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也忽然变得不正常了,让那几人恼羞成怒的瞪了回去,才讪讪的收回目光。
沈星之所以带孟瑶去县城,也是在见识到了降智光环的威力后决定的。
马六当时被抓时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往东走的,还有他那句“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林通判派来的”可是把沈星刺激到了,能被林通判当作心腹的人,能力一定是出类拔萃的,好好的人被这光环祸害成了脑残。
之后马六又竹筒倒豆子把林通判过去的作为一一交代,更让沈星见识到了光环的强大作用,太可怕了。
这要去断案的话,一准成为神探啊,太神奇了!
得知州府的官员中午就能到清河,她怕到时候来的人多了,女主的光环一开,不知有多少人受影响,要都像马六一样那不就乱套了吗,才决定带孟瑶去县城试试。
好在女主的光环只影响了林通判那一小撮人,并不是无差别攻击,她可以稍微放心了。
她真担心哪天一觉醒来,世界大变样,大家都被降智打击,那可就一言难尽了。
现在只要慢慢找出光环其中的原理即可。
县城里还有一烂摊子事等着赵知州他们去收拾,大家对太子嘘寒问暖又表过忠心后,本来还想劝太子同他们回府城的,但阿寿连县城都不想去,怎么会同意他们的意见。
诸位大人屡劝不住,见太子又铁了心留在金水村,看天色,再呆下去天黑之前就回不去县城了,再三嘱咐了随后赶到的里正和孟家人好好保护太子后,带着马六回了县城。
一回到县衙,赵知州单独找到孙同知,问了他审问的情况。
“你们走后不久,林通判和那个燕先生就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点神情恍惚,他们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刘县丞一家倒是交待了不少内情。我已派人回府城传信,让人先去把林府围起来,等大人回来之后定夺。”
“定夺什么,殿下曾去府城求助过,就是被姓林的那奸人识破身份,暗中派人追杀逃到了清河。”
不止如此,殿下去府城首先就是去他的府邸求助的,他宠爱的刘姨娘伙同家里的下人欺上瞒下,出卖太子。刘姨娘好本事啊,仗着他的宠爱,收买家中下人,太子殿下到赵府求助这么大的事也敢欺瞒他,这是要陷赵家于不义啊。
他当时被殿下质问时,简直要吓得魂飞魄散,幸好殿下给了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出了这么多事之后殿下还愿意信任他,殿下英明啊。
“还有此事!”孙同知也是听的胆战心惊,不知不觉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亏得殿下命大啊,不然……
唉,希望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赵知州疾言厉色地说:“孙同知,我明天一早就回府城,去把林家给抄了,不能让人跑了。”还要把刘姨娘和家里那些狗胆包天的恶仆收拾了。
“可是,大人我们没有旨意呀。”
“等到上头下旨,人都给跑光了。你亲自坐镇清河,给我好好审,我就不信撬不开这几人的嘴。”人家宋子岳都敢抄了刘县丞,他有什么不敢的。
他可是给太子殿下下过军令状,要将功抵过把林通判的同党一网打尽的。
……
也许是离女主远了,林通判和燕先生两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泾渭分明的坐在牢房中,看似冷静,其实就是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都有点无法面对对方,中午时两人脑子就好象坏掉了一样,想到那宛若智障的对话,他们的心中都泛起迷茫,只能归结为自己中邪了。但仍是有点不能接受让自己功亏一篑的原因,不是敌人太聪明强大,而是他们自己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害自己成了阶下囚。
就这样输得稀里糊涂,任谁也想不开。
“快点走!磨蹭什么呢!”牢房外传来牢头的声音,两人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对方,又耷拉了下来,闭目沉思自己的退路。
“这小子和里边那位不愧是主仆,那位就不说了,听说这小子本来要去大青山的,却越走越往西边去了。”
“谁知道呢。嘿嘿,说不定是中邪了。”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本来被押着死水一潭的人听见他们的话仰起头眼睛四处寻找,经过林通判的牢房时,正与听到谈话往牢房外望的林通判四目相接。
马六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大人,大人,我是马六啊,大人。”
“马六,”林通判见真是马六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人呐,我对不起你啊,我明明去的是大青山啊,可不知怎么去了西边呀。”在大牢里终于见到自己主子的马六挣脱狱卒,趴在牢门外的栏杆上嚎啕大哭。
那声音之悲切,让想对他发火的林通判一时张不开口,看他还有点傻愣愣的,也相信了他的话,看来马六中邪比他严重。
“天要亡我呀。可是我不服,我不服啊。”受到马六的感染林通判也悲从中来,站在牢门内仰天长叹。
“瞎喊什么,不服也憋着,连太子殿下也敢害,该!”牢头不耐烦的催促敲着牢门,“把他关到隔壁去。放心吧,你俩有的是时间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