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昏黄的路灯，透不过前行人的身体，投下了一团阴影，烟雾缥缈的深秋雨夜，也不过是照亮了晚归人脚下的路，却怎样都照不出前行的方向。

白果别过头去，看着小爱离去的身影，孱弱却坚韧，她想，这可能就是女人成为母亲后的变化。有水气的玻璃，让小爱变得越来越渺小，不知为何，上一分钟，白果很想大哭一场。

黄淙坐到白果的对面，看着她的脸庞，做了摄影师以后的黄淙，才发现白果其实并不漂亮，脸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似乎夏天就变得更明显一点，眉毛一点也不秀气，说好听点是像王祖贤那样狂野，不好听的话就像是毛毛虫一样，又厚又重，还有那眼角的细纹，突出的苹果肌，有点上翘的嘴唇，怎么说呢，白果不是第一眼美女的那种，特别是那双眼，和整张不大的脸，让人越看越好看，越看就越陷进去的感觉，特别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浅浅的，如果不细看就会被忽略掉的酒盏，恩，因为实在是太小了，让人很男把那叫做是酒窝。

白果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猛地回头，直勾勾的盯着黄淙，黄淙不由得被如此“犀利”的目光震得一惊。黄淙伸手拿了两张面巾纸递给白果，“眼线有点化了，你还是别化了，不适合你。”说完这话黄淙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哪有人这么对待化妆的姑娘的，真是疯了。白果却笑了，这话，小爱刚来的时候也对自己说过。

“说说吧，今天，是偶遇还是安排？”白果知道自己躲也躲不过，莫不如大家就摊开了说。

“其实是偶遇，但是呢，也有些许安排？”黄淙两手在桌子底下揉搓着，本想糊弄过去，但是白果都直接问了，就直说好了，不知道是哪个恋爱大师说过，两人的感情本应就建立在相互信任相互坦诚的基础上的。“你不是和弋阳说，你今天晚回去吗，说会给他带街对面的那家北海道吐司，我办完事顺道，就想着看看能不能遇见你，这不，刚才我就在街对面，看见一个发光的可人，我这就顺着亮，这不就找到你了……”黄淙先是很小声的在说，后来声音逐渐加大。谁知道连后桌都听到了。

随即从黄淙的后身传来呵呵的笑声。

“现在人都这么夸人的吗？真酸。”一个男生说着。

“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了。”

“听见怎么了，还不是他先让我听见的。”沉默了几秒，男生接着说，“行了行了，我错了，你别不吱声啊，我小点声说。”

“说什么说，不说了，好好吃饭。”

“好，不说就不说，你不说话的样子也好看，特别你那发光的大板牙，摸着黑都能看到。”接着就听见有东西撞上桌子的声音，男的发出了很痛，但很低沉，仿佛是套了一个头套的闷闷的呐喊。

“我说的不是今天，是之前。”白果忍着笑，接着问黄淙。

“躲着你是故意的，遇见你是预料之外的事。”被后桌的cp一闹，黄淙也放松了许多。“说实话，李老师，你不怎么会拒绝别人，因为你让人留有一丝余念的同时又伤透了自尊。”

白果砸吧砸吧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你说我还是个孩子，我就想问你，我哪方面是个孩子了，现在我挣得钱都得比你多，国家都说18岁就成人了，我怎么就是个孩子了呢。”

“你看你现在，这个据理力争的样子，怎么不是孩子，再说了，我就说你是少年，毕竟我比你大……”白果特意把双手举起来，从左手大拇指数到右手小手指，“差不多整整十年吧。你记不记得老汪的事？我不想当妈，你当然也不想当儿子。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老汪，啊，就那个卖羊汤的老汪，他后来不是后悔了吗，说别人干嘛，不说别人，就说咱俩。”黄淙没想到，今天变成跟白果来辩论的了，之前白果出差的时候，自己是太急于求成，现在白果想辩论，那就说个明白也不错。“你说，你现在碍于什么呢？上个月，你喝多的时候，你不都说了，你有男朋友，就一头黄毛那个，我想你已经承认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吧。”

白果没想到黄淙能迎风上，还来劲了，更没有想到他能拿喝多那天的事来质问自己，毕竟那天白果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黄毛的多了，我还就认识你一个黄毛啊？”

黄淙想着白果是打算对那天死不认账了，“行，那黄毛多了，那叫黄淙的你认识几个啊，喝多的时候，我把你好不容易抗回酒店，可喊着，黄淙，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喜欢你！”

黄淙说完这话的时候，白果感觉到目所能及的地方的所有的人，都向她投来问候的目光。“啊……啊……不是我说的，我才没说过呢”。

其实，酒后那天，确实是黄淙诈白果，白果只是哭着说对不起他，说想他了，基本上三个字的话都说光了，白果也没说过爱他。

“就是你说的！我这都有证据。”黄淙有点心虚的指了指自己的相机包。

白果是真怕黄淙拿出点什么来，想想还是算了吧。“行，看你那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就算我说了能怎么样？我也对弋阳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啊。还有，我对李乔木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又怎样，我们不还是分手了吗？”

说着，黄淙抓着白果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可是，我们还未曾开始。”

黄淙握着白果的手，从手心里微微的渗出了汗，“我承认之前是我着急了一点，甚至是被男人的自尊心冲昏了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你，但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回忆了很久，直到老天让我再次遇见你，我发现我的内心还是澎湃不止，我想了很多我再次表白的场景，甚至想骗你到没有返程的海岛，就是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我，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忘记你老师的身份，试着接受一个爱你的男人的请求，请给我，给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后桌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姐姐，听见如此的表白，再看看眼前笨的像猪一样的男友，真的是十分好奇那个幸运的女人是谁。便悄悄的回头，偷偷的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了此刻被紧紧攥着手的，原来是李白果，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