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的声音将她思绪打断。
“嗯?”
“小遥需要血吗?我,我愿意。”
小火苗映着他的脸,如玉面庞染了层夏樱般的漂亮绯色,怎么看怎么像个欲拒还羞准备等待夫君做些什么的娇俏小媳妇。
这人突然这么软萌,池遥遥有些吃不消,她果然更喜欢粗犷的萧野。
血她暂时不需要,萧野是人类,他更要保存体力。
自己才不想带只拖油瓶上山下山。
“不要。”她一口回绝。
“为什么?你流了这么多血……”
看他这样,池遥遥突然生出些苦中作乐的心思,随口说道,“我只喜欢处男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野脸色豁然青白几分,眸光明灭不定,做错了事情一样低了头。
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
用脚指头也知道他在失落什么,池遥遥不由得弯腰轻颤,萧野以为她又疼了或者哭了,连忙过去扶她,却没到臂弯里露出一张笑脸。
他疑惑道,“小遥?”
池遥遥断断续续道,“没事……没事,我……我就觉得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
“你是第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他苦着脸,不置可否。
池遥遥笑得更厉害,“好了,你不要总逗我笑,伤口都笑裂了。”
萧野执拗着要察看她的伤。
伤脚上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蠕虫一样的粉色肉芽,一点一点覆盖在新生的骨骼上,然后一层接一层的青色血管,红色肉丝和黄色脂肪缓慢交融缠绕……
明明这么恶心的景象,这人却将那只伤脚轻轻捧在掌心,如同捧着珍贵易碎的瓷器一样看来看去,他还要惊讶不已,“小遥你在愈合!”
“别乱动,骨头刚刚接起,很脆的。”池遥遥撇撇嘴,“怎么?我成不了瘸子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就算你不是瘸子我也愿意养你一辈子。”
“……”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行了,撒开你的爪子。”
地上原本就铺着他的衣服,池遥遥忽然身体一空,被他放在柔软的腿上。
“萧野?”池遥遥一惊,这人总归不会这么禽兽吧?自己都这样了他还能有兴致?
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小心翼翼摆弄她的腿,心疼地说道,“你平坐在地上不利于血液循环,坐高一些,软一些,会恢复地更快。”
有道理。
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这人环住她,若隐若无的奶香和着木材的烟火气,竟意外有一种焦糖乳酪的甜。
不知道萧野的血,会不会是乳酪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
萧野突然支支吾吾,“处男……的血,有什么不一样吗?”
头顶上的声音低沉而细碎。听得出来他有些难以启齿。
“当然不一样,就好比花开,刚刚绽放的和开了几日还有开败的,味道能一样吗。”
“那……为什么,小遥之前不愿意要我?”他垂了眸子。
废话您老那时这么凶残狡诈,又总什么都能看透,我敢吗?我敢吗?
心头这样想,嘴上才不会这样说。
池遥遥头抵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你这人真是奇怪,好好活着不好吗,当吸人血是发奖状吗?”
“人生其实很苦的,活着不一定能够好好的。如果能让小遥高兴,就算是命,我也可以给你。”他用下巴摩挲她柔软的长发。
池遥遥来了劲,“人生很苦?说来听听。”
萧野沉默片刻,拗不过她缠来缠去,只好开口道,“母亲死后,我不得不去阿嬷(姥姥)家,可无论怎样讨好她们,所有人都讨厌我,有时因为关门声不够轻柔,阿嬷会逼我跪在院子中央,拿一切尖利沉重的东西打我砸我,还会用沾满瓦砾的鞋底一下一下跺在头上,脸上,身上,直到浑身是血看起来快死掉的时候,她又要可怜我,给我买昂贵的糖果买好看的衣服。”
“……”
池遥遥目瞪口呆,难怪他只说过母亲,从未提过自己。
从小被血亲这样对待,持续个几年,是个成年人都会疯吧,更何况心智不全的小孩子……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摇晃央求道,“这个故事不好,我想听个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