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芳华,萧遥还是了解的,不会是轻易告状,让太后担心的性子。
“祖母,你放心,郡主不会的。我只是担心,二嫂进门多年,万一真有问题,二哥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威远侯府的声誉。”
福灵郡主摆摆手,叹口气道:“威远侯府的百年基业,是历代萧家人用命换来的,不至于一个儿媳妇就能毁。开春就要进京,依我看,这世子之位你不点头,萧磊也得不到,不如我们先回京再说。”
“也好,只是母亲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
萧遥有点黯然,其实他已经问过大夫,谢氏身子骨已经垮了,现在不过是在熬日子。
福灵郡主掩口咳嗽两声,低声道:“这都是命,也罢,你多陪陪她,别让她知道府里的糟心事。”
“那周氏的事?”
福灵郡主眼中精光闪过:“你放心,会给你一个交代,也许还是两条大鱼!”
萧遥回到清波院时,顾芳华她们正开始吃锅子。
牛骨加各种药材,熬出来的棒子骨汤,汤白味浓,比起醉月楼的麻辣火锅,另有一番滋味。
萧遥先盛了碗汤喝,然后把情况一说,对于萧鑫救老夫人一事,众说纷纭。
燕少洵觉得,萧鑫既然知道妻子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威远侯,把周氏抓起来?反而要偷偷送药,难道还想保住周氏?
钟子斌则感叹,夫妻反目成仇,立场不同可怜。
燕长信关心的是,究竟周氏的问题是,她来萧家后被胁迫?还是周家嫁她来就另有所图?
顾芳华和钟桃娇,更关心这事情会如何落幕。
萧遥一直静静的聆听,默不作声。有威远侯在,他自会处理,自己只用好好陪伴母亲,保护好顾芳华即可。
至于其他人和事,他只用和岳氏算账就是。
周氏是在听说老夫人醒后,检查过放解药的匣子,这才知道原来丈夫萧鑫已经察觉。
至于萧鑫为什么没有拿下她,交给威远侯,她也知道原因。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一儿半女,他和自己还恩爱如初。
周氏呆呆的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然后吩咐厨房置办了一桌酒菜,再派人请萧鑫回来用午膳。
当萧鑫回来时,周氏笑着迎上去,然后摒退下人,亲自服侍他入座。
萧鑫才从父亲的书房回来,有点疲倦,微微低头盯着摆在面前的斗彩百婴餐具,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周氏率先开口:“二郎,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鑫苦笑,低声道:“我问,你就会说吗?”
“能说的,我都会说。”
听周氏这样恳切的一说,萧鑫这才抬头,看向一直温婉贤淑的妻子,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这是娘亲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周氏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还需要在威远侯府呆下去,能不能再多呆点时间,就要看她能不能打动萧鑫。
萧鑫有点怀疑:“我娘?她已经被父亲禁足了,我都进去不了,她如何给你传消息?”
“娘亲一直恨祖母,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不能生下孩子,娘亲诸多怨言你也知道。要是我不对祖母下药,那她就会让你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了我。”
周氏说得泪水涟涟,萧鑫却慢慢的收了笑容:“倩儿,我有那么好骗吗?”
“二郎,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你,可你告诉我。这梦幻草之毒,解药为什么在你梳妆盒里?岳表妹怎么死的?那二十多个女真刺客如何进府的?”
萧鑫不傻,这么多破绽和线索在一起,他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周氏握住酒杯的手,慢慢收紧,平静道:“既然你知道,那就该让人把我抓起来,为什么还回来?”
萧鑫闭了闭眼睛,淡淡道:“你究竟是大周人,还是女真人?”
“大周,我的确是周家女。”
周氏并没有隐瞒,心平气和的回答。萧鑫又问:“那你究竟为谁做事?”
“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对祖母和四弟下手,都是因为娘亲。你想想,我这么多年,可曾做个半点对不起萧家之事?”
对周氏三番两次,把事情推给娘亲,萧鑫非常不理解。
“娘亲已经被禁足,你说是她,我能相信吗?”
周氏缓缓提起酒壶,为萧鑫斟了杯酒,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女真刺客是娘亲的意思,她要除掉萧遥,让大哥做世子。”
萧鑫不相信:“我外祖父就是死在女真之手,娘亲怎么可能和女真有勾结?再说世子之位,父亲一直属意大哥。”
“娘亲和萧遥,是不死不休的。母亲的病是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可你还不知道吧?萧遥回来的路上,娘亲策反了萧安,曾经刺杀萧遥。只是失败了,所以萧遥回来之后,明珠郡主才会处处针对娘亲。”
周氏深谙,说谎的最高明技巧,就是九真一假。
只要再拖几日,女真大军兵临城下,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萧鑫果然动摇,岳氏对萧遥的恨,他们兄弟三人都知道。要是母亲被恨意冲昏头脑,做出什么过激之事,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呢?你又是扮演的什么?”
周氏也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惨笑道:“当年我久久没有身孕,经常被母亲责罚。于是经常去寺庙求签拜佛,你还记得吗?”
萧鑫一怔:“记得。”
“有一次,下大雨,我被困在山上下不来。那庙地势偏僻,又小,客院统共就几间屋子,居住的人又鱼龙混杂。”
听周氏缓缓述说,萧鑫也想起了,大约十年前,是有这样一件事。
萧鑫慢慢执杯,轻轻喝了一口,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记得第二日一早,我就来接你了,当时你冷病了,还是我背你下山的。”
“是啊,不过我不是天冷病了,是被吓病了。你知道吗?我杀人了。”
周氏淡淡说道,可眼睛里的悲哀,却是这样明显。
“杀人了,难道?”
萧鑫神色激动起来,一下捏碎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