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洋抬手有些傻气的抓抓头发,想到刚才小豆包看向李亦的眼神和懂事的给自己圆场的场景,余光不经意的看到李亦裤子上还有自己鞋印印上的白灰,突然就有些臊得慌,他刚才那一脚可没留情。
李亦回过身,抽出纸巾细致的擦拭着沾了水的手指,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如他刚才举例时,板着脸在一句话末尾说出‘哦’这个倾向卖萌的语气词。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隔绝在我的事情以外,这对于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来说,不太尊重。”李亦说完,把手里团成一团的纸巾弹到了眼神躲闪的许洋脑门上。
许洋手忙脚乱的接住纸巾,呐呐的问:“老亦,哥们觉得你说的还真有点东西,那你说我用不用去找小豆包道个歉什么的?”
“不用,徐莫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那我还真是没出息啊,一个小孩儿都不稀得跟我一般见识!随手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许洋心情不坏,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李亦这人在意你才会和你碎嘴子,不在意你……都不用说不在意,就是换成以前,以前他刚认识李亦的时候,这哥们的人生准则好像都写满了一句话——
你死不死谁儿子?
他老哥是指定不带多说一句话管你的!
正在心里美滋滋的脑补李亦有多在乎他的时候,许洋冷不丁就听李亦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羊,我爸妈没事。”
“嗯?!”他还记得李亦和自己说过,他爸妈失踪了,他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还在一筹莫展的状态,所以现在是……
“有消息了?”
李亦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嗯,刚才出去就为了这事儿,我爸托人给我递了消息,他们没事,就是有点急事出去一段时间。”
李亦说的轻松,面对许洋因为听说他爸妈有消息了而瞬间喜气洋洋的笑脸,李亦心里既窝心又有点酸涩,抬脚朝小洞天小门走去,眼底复杂的思绪一闪而过,其实这样就挺好,没必要再多一个人为这件愚蠢的乌龙而忧心。
“徐莫,你为什么叫徐莫啊?”刚进门,就听见安宁在空中倒吊在徐莫小豆包面前娇声娇气的询问。
徐莫小豆包带着小学生的好习惯,坐在沙发上腰板还是板的笔直,他安静的听着安宁问完,眼神温和:“因为我爸爸姓徐,我妈妈姓莫。”
简简单单的带着违和宠溺声线的童音,成功的让喇叭筒子安宁清净了下来,徐莫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可安宁却安静的有些突兀,她背对着刚进门的李亦和许洋,李亦他们看不到安宁的表情,可视线里,安宁的身影却在空中翻了个身,轻轻的落到徐莫小豆包的面前,伸出双臂,温柔的把徐莫搂在怀里。
“本来那个坏人动手之后,爸爸耗尽了所有异能拦住了他……以妈妈的能力是可以逃走的。”安宁的怀抱里,徐莫闷闷的童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小豆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可谁都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叫徐莫,爸爸姓徐妈妈姓莫,邪道异人动手那天,徐莫爸爸拼尽全力绊住了邪道异人就为了给他们母子创造逃生的机会,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爷们的丈夫!
面对自己消耗掉所有的异能才能堪堪绊住的邪道异人,徐爸爸怎么可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最终命运会是什么……可他还是选择了拼死为爱人和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而今,他们眼前只剩下一个被标记了的徐莫,那么过程之惨烈可想而知……徐妈妈一定是没有选择逃走,她甚至放弃了徐莫也没有留徐爸爸一个人留在那里等死。
同生共死,这四个字沉重的让人胸闷,可幸运的是,李亦在徐莫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恨意,显然徐莫并没有怨恨自己父母丢下自己离世,也没有怨恨明明母亲可以带着自己全身而退,最后却放弃了他选择去和父亲同生共死,李亦甚至感觉到,徐莫是骄傲的。
这个还没有餐桌高的小豆包,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在这么多孤独的日日夜夜里,一个人挣扎求生到现在,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可即使是这样,说到相携离世的父母,语气里竟然还是全然的骄傲。
没有埋怨,他顶着那颗被标记的红痣,对感情理解的让人心疼,没人能评判徐妈妈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只是在那个生死关头,徐妈妈做了她最想做的决定。
就仿佛徐莫的爸爸,那个拼尽全力能绊住邪道异人的男人,想也知道,一个能绊住邪道异人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能力逃生?
可徐爸爸甚至放弃了生的希望,一个人牢牢的挡在了爱人和孩子的身前,李亦走到安宁旁边,伸手摸了摸徐莫毛茸茸的小脑袋,他有一对儿让人打心底敬佩的父母。
“我陪你回趟家吧。”李亦低声对徐莫说。
能和乔乔在一个学校上学,小孩子没办法一个人办转学,那就说明徐莫在爸妈出事之前,就已经入读了现在的小学,不是借读生,那徐莫的家一定也就在学校附近。
安宁放开怀里的小豆包,乔乔从沙发另一头爬了过来:“对,我们陪你回家看看。”见徐莫垂着眼睛一声不吭,乔乔头顶的运线蜿蜒到徐莫的面前,暗搓搓的给徐莫小豆包弯成了一个心形。
“别怕,有我罩着你呢!”
说完,乔乔脸色涨红,一个翻身利落的朝楼梯方向跑了过去,原地只留下她运线消散时弥散开来的灰色烟雾,遮掩了徐莫低垂着眼那眼底的水雾。
另一边,许洋站在不远处拿着手机不知道捣鼓着什么,李亦疑惑的看向他,接收到一个安抚的眼神。
……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好吗?!心里更没底了好吗?
“嘛呢你?!”宣聘婷同样注意到许洋的小动作,隔空朝许洋扔过去一颗葡萄。
下一秒,那颗葡萄被准确的接进了一张‘血盆大口’里。
许洋嘚瑟的摇头晃脑,上下牙使劲一咬,整张脸霎时间被酸到扭曲变形,他倔强的咽下嘴里的葡萄,舌头发麻的解释道:“我、我刚刚给脑大打呢电发……一、一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