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觉得背脊有些凉意，如果真如红袖所言，那个段八爷可就很危险了。

他跟这样的人合作，是不是等同于与虎谋皮？将来还能轻松摆脱段八爷的掌控吗？

段八爷是不是利用他，目的其实是操控一个傀儡皇帝，好为他做事？

越想，太子就越不安，越是觉得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弑君夺位，非皇帝亲生，这两个秘密掌握在别人手里，就成了他最大的软肋，将来他要是不听段八爷的，他定然用这两件事威胁他。

太子不甘心成为别人的傀儡。

否则他当什么皇帝，不如当个王爷，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他废了自己这个太子，也未必会下杀手，很大的可能是封他一个王，然后把他送去封地，找人看着他。

同样是没有自由，太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选择怎样一种不自由。

“殿下在想什么？”红袖冷静下来，敏锐地察觉到太子内心的挣扎。

太子闭着嘴，不说话。

红袖笑了，道：“殿下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害怕了，你担心八爷的势力太大，即便你顺利继承皇位，也不过是八爷手里的牵线木偶，对嘛？”

太子眯起眼睛，红袖这个女人，果然精明似鬼。

“看来是我猜对了，殿下这么想，倒也很正常，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八爷对江山没有兴趣，也不想操心社稷民生，他要的不过是殿下将来行个方便，让他能顺利在云梦赚大钱罢了。”红袖笑道，给太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太子却不相信，道：“人的野心，是会慢慢膨胀的。”

“嗯，看来太子是有感而发。可是殿下要知道，你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你要是不往前走，就等着被你口中的父皇牺牲掉吧！”红袖冷笑，露出一抹鄙夷的神态。

太子道：“父皇就算不要我当太子，也不会杀我，我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论起来，我也是他的……他的……”

“他的侄儿，是吧？”红袖嬉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殿下，您难道不恨吗？”

“论起来，如果当年先帝按照约定，您的祖母才是皇后，您的父亲习锐才是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皇帝，也许你依然会成为太子，对不对？”红袖开始混淆太子的思路。

太子脸色瞬间紧绷，眼里的恨意被点燃。

红袖接着挑拨，道：“殿下的生母贵妃，也伺候了皇帝那么多年，兢兢业业，可是陛下可曾放过她了？贵妃死的可惨呢！”

太子攥起拳头，身体也跟着绷紧了。

红袖凑到太子面前，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您的生父还在天牢，失去了一切，包括自由，您的祖母如今生不如死，被当成养蛊的器物，好吃好喝喂着，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亲骨肉，都在受苦，殿下竟然想着置身事外吗？啧啧……您还真是够冷血的呢！”红袖抚摸了一下太子的脸。

太子咬牙道：“闭嘴！”

“殿下生气了？也好，还会生气，就说明还有得救。”红袖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恨恨地道：“我就算继续下去，也绝不是为了他们，我不欠他们的，是他们欠了我的！”

红袖一愣，没想到太子竟然会这么说，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太子咬着牙，眼里一片赤红，道：“我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了，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受尽万千宠爱，如众星捧月。”

“后来，他们告诉我，我不是皇后的儿子，我是个卑贱的歌姬生出来的，只是因为皇后没有孩子，我才能够成为太子，才能够被父皇和皇后宠爱。”

太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仿佛极力隐忍者痛苦。

“后来，母妃又告诉我，我根本不是皇子，我是齐国公的儿子，我是她和齐国公的儿子，一个孽种，哈哈哈……我做了那么多年太子，才发现自己只是齐国公复仇的工具，对付父皇的棋子！”

“公平吗？对我公平吗？我做错了什么？我要背负如此大的仇恨和危险？我日日喊着的父皇，不是我的父亲，我要欺骗他，我又很怕他。”

“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没有人！父皇只希望我成为合格的太子，听话，懂事，乖巧，上进。母妃只希望我听从齐国公的话，欺骗父皇，欺骗天下人，顺利登基为帝。”

“我是个人啊！”

太子咬着牙，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红袖捂住了他的嘴，骂道：“你疯了吗？不知道这里被皇帝监控着，你不怕被人听见了吗？”

“我怕什么？父皇早就知道了，很多人都知道了，我是个孽种，我是个野种！”太子痛哭失声。

红袖看着太子捧着脸流泪的样子，竟也产生了几分同情。

“殿下，别哭了，既然知道没人在乎你的感受，那就努力成为人上人，只要你君临天下，谁又敢说什么？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要做胜利者，如此，才能掩盖一切丑恶的过去，让所有人仰望你，惧怕你，无法再伤害你！”

红袖抱住太子的头，如同一个母亲，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红袖太明白了，太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关怀和安慰，以后，他会更加信任自己，依赖自己，服从自己。

红袖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背，道：“放心，红袖帮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太子抬起头，看着红袖，问：“你是真心要帮我？”

“当然，我与太子的利益是一致的，我自然会帮你。”红袖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

太子一把抱住红袖，凶猛又激烈地吻她，再度与她翻滚到了一起，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是不孤独的。

红袖的眼底却冷如冰霜，半分也没有意乱情迷的样子，她想到了凤轻扬，便觉得万般不甘心。

那可是她先看上的男人，竟然对她不屑一顾，还痴恋上了穆家弃女，简直可恶！

红袖的心如同被猫挠了一样难受，自打再见到凤轻扬起，她就更难以控制想要把他抢过来的冲动。

该怎么做，才能将穆轻轻从凤轻扬身边赶走呢？

红袖的脑子飞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且愈发迫不及待要达成这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