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比杨青和去十环堂会晤江彪稍早些的时候,青狼山北边脚下十里的柳堆村。
一个十尺见方的草棚中,青狼山二当家佟云烈光着灰青色的膀子躺在草堆上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脸上满是回味无穷的笑容。旁边则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头发散乱的被汗水粘在脸上和玉颈。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撕的粉碎,一双玉腿满是血污和泥土,面如死灰、双目无光,脸上汗水、泪水、泥水满布。
佟云烈简单穿上了衣裳后用脚碰了碰那少女,发现没有任何活动迹象,自顾自的问道:“死了?”然后疲懒的摇摇头走出了谷堆。旁边,一个面容干瘦的四十出头的男子瘫坐在地上,辫子早已散开,头发杂乱的披在身后。他的怀里躺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满头是血,脑壳都瘪了下去。
那男子痴呆了一般嘴里念道:“闺女啊.....她娘啊,你俩留我一个寡汉子我咋活啊,咋活哟......”远远听着就像冤死鬼说咒一般。
佟云烈带着青狼山匪众已在山下洗劫了三天三夜,周边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都被扫了个遍,柳堆村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处。也许当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柳堆村粮食钱财不多,可水灵的姑娘着实不少。正好山上几个老早以前被掳来的女子早就玩腻了,索性就在这柳堆村大开淫杀两戒。佟云烈当时纵马把那少女掳来,她的爹娘哭喊来救,结果母亲只顾一股脑往上冲,未想脑袋正撞在凌空落脚的马蹄上,当场毙命。那姑娘的爹连悲带怕竟然就瘫倒在地,成了个半疯。
“哎呀呀,老丈。这事怨不得我啊,我们青狼山的弟兄们许久没开色荤了,爷们几个憋的难受。本来想找您闺女解解闷,哪知你家的婆娘那么不识趣,生生的往马蹄上扑,脑袋开花了吧。还有你那闺女,我那么疼爱她,哪知这么不禁折腾。唉!跟您说好啊,我可没想害她。”佟云烈油腔滑调又夹杂着无耻的样子,当真诠释了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当家,剩下的咱们咋办!”其他的匪寇吆喝道。
“还没玩的或者说还有把子力气的,只要不是太老,捆吧捆吧带回寨子。半死不活的或者已经死了的,就别怪了!还有,别光顾着女人,粮食也带回点,不然全寨他妈的等着喝西北风吧!”
一个匪徒正在那里张罗着把几小袋小米张罗上马背,突然看见旁边的干草堆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虽然瘦小面黄,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看着真讨喜。一口小桃唇也是感觉定是美人胚子才会有的。
那喽罗擦擦手,猥琐的笑道:“哟!小雏啊,行,带回山寨养着然后好快活快活!”
他走上前去,一把去拉那个女孩。那女孩竟不哭不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看着他。他轻轻一拉,发现那女孩纹丝不动。稍稍用劲,依然不动。再用劲,还是不动。这下他有点恼了,骂道:“呀哈!你个小女娃崽子劲不小啊,我还就不信......嗞啦!噗通!”他最后再猛一用劲,小女孩是被拉出来了,但他因为用劲过大一屁股摔在地上。干草堆也倒了一大片。
小女孩连忙跑到一旁的墙角里蹲着,那匪徒揉揉屁股站起来骂道:“娘的!谁!”骂归骂,但眼神却没打盹,这一看才发现了蹊跷。原来干草堆里还藏着一个人。之前小女孩纹丝不动原来是这个人在里面拽着呢。
干草堆塌了,那人也站了起来。匪徒一看这个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款式,不过穿着还真是那么回事。个头不矮,不过略微有些佝偻。模样说实话挺帅气,但神情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发式竟不是拖着辫子的阴阳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干脆利索但十分散乱的齐颈短发。
那匪贼骂道:“小子,混哪的!敢触我们青狼山的霉头,不他妈想活了!”
萧函执赶了一天的路,怕被官府还有巡捕搜查,况且身上还背着家伙什,所以只坐了一半路程的火车,之后就是连蹭驴车、牛车甚至马车。总算赶到了湖南地界,就在柳堆村一户人家又蹭了一宿。当然,不白蹭,五十个铜板,一户农家准许他在旁边的柴草棚里将就一晚。奔波数日,能睡个好觉也不错。
可一到天傍亮的时候,青狼山众匪就杀进了村来。萧函执也是运气好,睡得死猪一样,偏偏就没有人舍得把柴草扒开看看检查检查,毕竟他们是冲着姑娘来的,哪家姑娘会愿意往破草堆躲,一是来不及,二是太脏。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女孩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子上,萧函执被弄醒刚想发作,就看着这个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灵灵又有点呆呆的看着自己。与此同时,他也才终于听见了村子里的喊杀、哀嚎声。当那个匪贼来抓这女孩,他拽着小女孩的衣裳,防止她被抓了自己也暴露了,结果现在还是被发现了。
“呃.....兄弟,行个方便,我就是赶路的,你们忙你们的,我不掺和,我还有事忙,先走了啊。”萧函执转身刚想走,看见那匪徒一边提着刀往自己这砍过来,一边就准备招呼同伙。本能使然,他感觉到了威胁,侧身躲刀的同时左手掣匪徒右臂,右手迅劈匪徒咽喉。那小贼丢了刀,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张着大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额头血管暴起,不一会白沫吐出,翻了白眼,阵阵抽搐。
那女孩原本站在萧函执身后,刚想探出头来看,萧函执一把遮住她的眼,不耐烦的说道:“抹过去、抹过去,别看别看,赶紧走。”他俩别过头后就径直走,刚转过那座民舍的后墙,就听“砰!”的一声巨响。萧函执回头一看,发现那贼手里竟然攥着一把土火铳,临死前兴许是想在赚些个什么,竟然用最后的劲放了一枪。
这下不得了,村里的所有匪贼都立刻绷上了弦。佟云烈听到动静后,接过手下人递来的铁骨朵,狠戾的对手下招呼道:“抄家伙,翻点子!”
萧函执摇头丧丧的骂了句:“我操~这儿的土匪喽啰还会玩烧火棍。”
旁边有个一尺多高的狗洞,若是一个身材极小的人绝对不费事。萧函执对那女孩努努嘴,示意了一些,那女孩倒也不客气,蹲下身子从那狗洞里爬了进去。
看小女孩藏的确实没了踪迹后,萧函执整了整不管怎样都看着不修边幅的衣服和头发后,看了看四周布局,大致心里有了数。
不一会佟云烈带着一帮匪寇杀气腾腾的直奔萧函执来。他歪头看向一旁,见自己那个断喉而死的小弟手里握着把土铳,脸上愠怒之色愈来愈重,他冷冷的问道:“兄弟哪的人?混什么道的?”
萧函执道:“对不住啊老兄,不便说。”
“吃黑饭、白饭、还是鬼饭?”
“在下不是江湖中人,不太懂。”
“功夫谁教的?”
“不好说。”
“能说啥?”
“请您别问了。这就是我想说的。”
旁边的小弟忍不住的叫骂道:“宰了他!”“剁了他!”“给三癞子报仇......”
匪徒边骂边往前聚,想要把萧函执围在当中。萧函执表情有些木都侃着旁边,佟云烈也只是紧提着骨朵没有发作。
突然,萧函执“脩!”地一下向右疾奔而去。在场所有人都对他刚才有些颓木的表情印像太深了,以为他要么是准备以死相拼要么是束手就擒。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刚刚一直表情冷厉的佟云烈也吓了一跳,倒提骨朵怒吼着追了上去。
萧函执疾跑的脚力几乎快到了蹬地而飞的程度。他七拐八拐的带着土匪们乱窜。不一会就跑到了村子里的大路上。正看见佟云烈的马驻足当中。于是紧跟几步,疾跑时猛的一踩旁边的猪食槽飞身上了马。
那马被人猛地一惊,当时撒丫子就直冲前方。高速加上剧烈颠簸让萧函执心里又呕又气。
“妈的,早知道就练练骑马了。”惊马狂奔自然无人敢抵挡。当马就快行至村口时,佟云烈竟然抄近道从旁边的一个小路里横插了出来。萧函执看他挥舞着骨朵虎虎生风,知道他要拦马杀人。所以当马逼近村口大门时,他竟然站在马背上随后猛地一跳,在马将要跑出村口的时候一跃抓住6了村大门顶梁牌匾。而马由于突然离开了人负重骤减,速度冲劲又快了许多,使得本来预估好大概距离的佟云烈一个猝不及防。慌乱间猛的一骨朵,马虽然被击中当场毙命,但也因为惯性撞在了佟云烈身上,把他压在身下。
趁着这个时候萧函执,抓着顶梁的手送了下来。因为当时只有佟云烈一人抄路,所以其他匪贼还没有赶过来。稳落下来后,萧函执把朝外开的村大门推上,上了锁,又把马尸体堆在门前,这样匪徒想破门也得费好些功夫。
佟云烈暴怒加身,抓着马鬃把马从身上拽开。他这才回味过来,眼前者小子抢马走的是个双牌,最好的情况纵马逃走,再不济马快也能甩开大部分人。只恨这小子总是一副又怪又木的神情,自己刚刚才走了神被他跑了。
眼下的局势,众匪在里面叫骂破门,村外则是萧函执和佟云烈。萧函执摸了摸身后,还好家伙什还在,总算不必空手入兵刃了。
佟云烈不住的点点头,脸上一副“算你小子有种,今天不弄死你爷不是人养的”表情。萧函执也是暗骂了一句“操~”,把身后家伙什的行囊拿了下来,拄在地上。
“行,别磨叽了,想开杀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