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班大师带着墨家几个头领走了出来,将天明围了起来。
“行礼!”班大师大喊一声,便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之中向这个小毛孩儿行了一礼。
云涯转身看了过去,道:“看来,燕丹还真是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选择呢。”
“是啊,确实是让人想不到。巨子的想法,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呢。”张良也感慨道。
就在这时,云涯又看了看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开口道:“我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在子房眼中,是天下万民的安居乐业重要,还是曾经的韩国社稷重要呢?”
张良一下就怔住了,呆呆的看向了云涯,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句话,这句话,他,他怎么知道?!
背对着张良的云涯嘴角一勾,又说道:“子房乃当世人杰,我更希望子房有一天能来帮我。”
说完,云涯便迈步走了出去,该离开了,有些东西他要吩咐一下。比如他送给徐夫子的那些书简,否则,丢了可就不好了,老夫子非得心疼到滴血不成。
走出不远,青璃捂嘴一笑,说道:“你还真是调皮呢。竟然拿韩非的话来哐张良,这下子,张良可要蒙圈了。”
不错,那句话正是曾经的韩国公子——韩非。而那个时候,是冒险前往韩国的年轻秦王,与韩非第一次见面之时两人的谈话。张良也是时候才听说的,但是这件事外人应该不知道。
果然,就在他们青龙启动,众人撤离的路上,和云涯共乘一船的张良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而,云涯却始终装聋作哑,搞得张良这么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心里都是郁闷不已。
“此行离开机关城,我们便要分开行动了。不知公子是……”就在山洞水路穿行的时候,逍遥子突然开口问了出来。
就这么不多的功夫,逍遥子对云涯可是挺热情地。云涯也能明白,恐怕正是因为云涯所修炼的道家内功了。
“青儿这一路上要照顾端木姑娘的伤势,防止恶化,恐怕我得先跟墨家一路出发了。”
逍遥子脸上露出了一分遗憾的表情,他还想和云涯多聊聊。毕竟,突然冒出了这么个道家传承的人,并且还不属于天人二宗,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但是,对方还真的没有办法强求,只能遗憾的道:“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呢,看来,只能和公子来日再续了。”
“那一日我和子房所说的邀请,自然对道家也算数。先生倒是不必着急。”
逍遥子愣了一下,赔礼道:“这个,老夫一时心急,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
看到和云涯商谈正欢的逍遥子,张良的心中就更加的无奈了。
就在临出洞口的时候,当看到外面的亮光,张良突然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向云涯微微一礼:“公子好手段,以区区一言便乱了子房的心。”
“哈哈哈哈~~~~”云涯大笑一声,得意的看向了张良:“子房啊,回过神来了?”
“良认输。”
云涯摇了下头,说道:“我是真有心让子房你为我效力,但我也清楚,时机不到。以当日韩非公子一言,是想劝解子房,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
“可公子……”
“唉~~~”云涯摆了下手,站了起来说道:“我虽然和嬴政水火不容,但是对于嬴政的很多成就还是很赞成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这是正确的。只是,嬴政到底是个人,而且是第一个掌控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的人。所以,有些方面想不到也是正常。但在一统这件事上,他是我炎黄一族最大的功臣。是非与否,有句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会给子房一个机会,亲眼去看看。”
张良皱了皱眉:“亲眼看看?”
“好了,不说了,该到地方了。”说到这里,云涯转身看向了两人,抱手一礼:“看来,我们该分头走了。两位,就此别过,我们桑海再聚。”
逍遥子和张良站了起来,还了一礼。
……
分别张良和逍遥子不久,云涯便再次和墨家人,以及项氏一族之人上了路,直奔位于原齐国之地的桑海而去。
这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但是虽有波折,可终究还是安然无恙的渡过了。
就在云涯他们即将抵达桑海的时候,塞外之地。
……
雁门关之外,两百多里的地方,四五个衣衫褴褛的人望着前面的桃花林,脸上激动地留下了晶莹的泪水。
“龙景大哥……”其中一人激动地说道。
龙景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仰天大哭着说道:“公子!龙景,没有辜负您的重托!”
一路上,从墨家机关城前来这塞外之地,三十二个人,就剩下他们五个了。剩下的,全都折了。死在秦军追不下的,死在江湖争斗的,死在偷渡出雁门关的,死在草原狼族追猎的。现在,总算到了。
五人哭嚎了一阵,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向桃花林里面一晃一晃的走了进去。
可是,走了一阵,他们却惊愕的发现,这桃花林竟然好像是一个迷阵,根本就无法走出去。
“龙景大哥,这,这下怎么办?”
龙景左右看了看,高喊道:“赵国六公子护卫亲兵龙景求见上将军!”
他这一喊,剩下的四个人一下便反应了过来,纷纷高喊了起来。
这熟悉的赵音使得桃花林深处一个正在锄地的白发老者愣了一下,沉思了一下,扔掉了锄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出去。
……
“赵国六公子护卫亲兵龙景,求见上将军!”
就在几人喊了小半个时辰,嗓子都快喊哑了的时候,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
五人顿时停了下来,看向了老者。白发老者,尽管苍老,可是看起来却有一种凌厉逼人的气质。
龙景嘴唇哆嗦了两下,单膝跪地,拿出了云涯交给他的那个锦囊,呈递了上去。
老者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接了过来,向着手心一倒,便见一枚玉质的虎符躺在了手心。见到这东西,老者一下子就愣住了,沉默了很久,说道:“很多年没有见到了。公子,竟然还活着吗?”
这东西,老者曾经很清楚,不是别的,正是赵国王室的虎符。仅此一枚,由赵王保管,用来调动全国军队。而自邯郸城破之后,推算一下,便只有那身在邯郸之外的六公子能够获得了。
“不清楚,我们离开的时候,公子正在墨家机关城。”
老者轻叹一声,将虎符收了起来,说道:“十几年了,老夫以为大赵已经亡了。没想到,公子竟然还活着。”说着,老者便抬起了头,双手上举,高呼道:“真是,天佑我大赵啊!长平之战的亡灵们,诸位先王,你们看到了吗?赵国,还没有亡!”
啪嗒,晶莹的泪水打湿了脚下的地面,那是来自一颗重新跳了起来的心脏,那是饱经沧桑之后的欣喜。这一刻,赵国曾经的战神,回来了!
过了很久,老者平复了震颤的内心,低头问道:“公子有什么指示吗?”
“公子吩咐,让我等找到上将军,就等候在塞外。待时机成熟,便会派人来接应我们。”
“时机成熟?怎样才算时机成熟?老夫今年已经五十七了,等不起了。”说到这里,他砰的一下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怒声道:“何时,才能看到我大赵的旗帜,再一次在长空之下飘扬!”
“这……公子说,会很快,短则三月,长则一年。”
老者愣了一下:“一年?好,老夫再等一年!”
“上将军,公子说,您这里有我大赵留下来的一些力量。不知……”
老者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回答道:“公子这么说的?”
“是。”
“的确是有,但是所剩实在不多了。不过赵边骑两千余人罢了,而且在这塞外苦寒之地,情况并不是很好。”说到这里,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既然公子还活着,那么我们便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因为,这一切,都还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