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大师脸色不豫,哼了一声,道:我看着他们那番模样,心中着实气不过,便现身出来,喝止他们。幻玄与姓沈的女子自然吓了一跳,待看清了只有我一人之后,玄师兄便嬉皮笑脸过来拉我,姓沈的那厮却居然还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恼怒之下,正要发作
张思琪心中暗暗道:幻玄师叔此刻若是还有好脸色,还是一副笑脸,那才怪了。只是听幻月大师忽然停顿下来,忍不住追问道:后来怎样?
幻月大师默然片刻,道:便在此时,忽地从原本凄清黑暗的道祖祠堂里,传出来一声怪啸,这声音如野兽嘶吼,满含痛楚,几乎不似人所发出的声音。我们三人大骇之下,下意识躲到一旁树林茂密之阴影处。片刻之后,我们就看到了那一个秘密。
张思琪紧紧望着幻月大师,却只见她脸上隐隐有痛楚之色,想来这秘密在她心中,当真是折磨了多年,甚至直到如今,似乎棱角也不曾磨去多少的样子。
幻月大师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空洞,只是那字字句句,却仿佛落地惊雷,慢慢揭开了曾经尘封的往事。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道祖祠堂里冲了出去,全身衣裳破烂不堪,头发披散,遮住颜面,看不清楚面目,而且状若疯癫,同时口中不停地时而大吼,时而痛苦呻.吟,却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们三人又惊又怕,道祖祠堂这等重地,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疯子样的人物?不过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胡闹。我们三人刚想出去制止这个疯子的时候,忽然,道祖祠堂里又掠出了两道人影,落在了那个疯子一般的人物面前,齐刷刷的却是跪了下去。那一夜月色皎洁,我们三人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人,赫然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平日里敬重无比的两位师兄,幻影师兄和幻剑师兄。
张思琪失声道:什么?
幻月大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吃惊了吧?当年我们三人,那份惊骇只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吓的呆了。接下去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幻影师兄与剑师兄看去俱是满面悲痛,竟是分别跪在地上,一人一边,每人抱住了那疯子的一条腿,紧紧不放,声音恳切哀求,口中叫唤的,却是师父二字
张思琪这个时候,已经是吃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首$$发$-0ol
幻月大师看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往事之中,声音低沉,道:被他们这一叫,我们震骇之余,这才发现了那个疯子身材相貌,竟然就是当时幻仙门掌教真人,这两位师兄的授业恩师,不久之前才在正魔大战中大发神威的幻天师伯。
我们只看到这位掌门师伯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尊严神态,口中胡言乱语,似乎在诅咒什么,但又听不仔细,而两位师兄看去悲痛之极,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掌门师伯的腿哀声恳求,说的都是师父醒醒吧,师父醒来吧这些话,可是掌门师伯不知为何,以他那样的修行道行,却是迷乱了心志,对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的恳求充耳不闻,到了最后,却反而回过头来,双目中凶光闪现,盯着这两个人,大吼一声,竟然是下了死手,双掌打了下去。
张思琪听到此处,犹如身临其境,忍不住身子一抖。
幻月大师道:当时我们三人在一旁偷窥,早已是乱了方寸,此刻眼见掌门师伯突然翻脸,对两位师兄下了毒手,更是不知所措。谁知眼看他们二人就要丧命在幻天师伯掌下的时候,忽然幻影师兄抱着掌门师伯的腿一转,整个人迅速无比的转到幻天师伯的背后,如闪电一般,已然扣住幻天师伯的双臂,同时全身清光大盛,将幻天师伯牢牢制住。
剑师兄似乎没料到幻影师兄会如此,怔了一下,不料幻天师伯虽然疯乱之下,但道行仍在,双手被幻影师兄扣住了,却是飞起一脚,登时将剑师兄踢飞了出去,剑师兄直飞出了两丈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时场面激烈变幻,我们三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只是呆呆看着,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变了。只听幻影师兄大声喊道:剑师弟,你还不动手?剑师兄听了这话,明显全身都发抖起来,但仍然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师父和幻影师兄。
幻天师伯道行高深,奋力反挫,幻影师兄虽然双手仍然扣住师父身躯,但只不过片刻之间,他脸色潮红,也已经是连喷了几口鲜血出来,同时身上青光迅速之极的黯淡了下去,显然当年他的道行,还是与幻天师伯有一段差距。便在此刻,眼看幻影师兄就要坚持不住,忽地一道白影瞬间飘过,正是剑师兄我们三人呆呆的,眼睁睁地看着,剑师兄就这样发出一声狂吼,从远处猛扑过来,一声锐啸之后,他手中已然多了他的破穹剑,生生刺入了幻天师伯的胸膛!
小屋之中,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就像当年那个凄清夜晚,惨变之后的静默,杀意汹涌之后,残留的痛楚,归于无声。
张思琪脸色苍白,许久之后,低声道:门中记载,幻天师伯祖于百年前在在道祖祠堂历代祖师灵位之前坐化,临终传位于幻影师伯。
幻月大师惨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看到这一场门中惨变,而弑师的两个人,赫然就是我们平日最为敬重的两位师兄,我、姓沈的和幻玄三人,都完全失去了主意,不知所措,甚至于姓沈的激动之下,还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但他们二人也许是刚刚弑师,心情也是太过激动,竟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里。也就是他们二人,在对望良久之后,又慢慢跪在了幻天师伯的尸身之前,有了一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