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高且阔但却时刻突兀的显得摇摇欲坠、危如累卵的巨大擂台上。
签生死状的过程如同往常一般淡淡然处之若素,不过此次挑战霍元甲之人乃是他的“老相识”了。
其名唤赵健,是为赵家拳的传人,二人之间的恩怨嫌隙,这梁子却是从他俩的父辈那所结下的。
赵健小的时候,其父亲以赵家拳的名义挑战了霍元甲的父亲霍恩第,竟然妄图以打败霍家拳来造他赵家的声势,进而一举功成顺便名扬武林、誉享四海,并且想当然的希冀传播门派、广收徒众。
当世武林的风气大抵几乎就是如此,大都脱离不了“山上千寻塔,浮云遮望眼”的境地,江河溪水皆同流,也怪不得人家。
殊不知,赵健之父完全不是霍恩第的对手,二者根本非属一个等级的武者。
霍恩第的武道修为甩了赵健之父好几条街,其不仅将迷踪拳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还甚是高风亮节、颇为崇尚武德,与人对敌依然心存仁念。
霍恩第三拳两脚就把赵父打得左支右绌却仍毫无还手之力,他虽然没有下死手,但敌对者可不领情,反而突然袭击将之打倒在地。
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瞅出些微门道,周围观战的人群便也不明就里的起哄了。
彼时,擂台下的观战席处,年幼的赵健顿时欢呼雀跃且得意洋洋,年幼的霍元甲则黯然离去并躲在角落里伤心痛哭。
一哭一笑,自此,两个小孩互相仇视,霍元甲更愤然暗自发誓定要打败对方,雪耻扬威!
经此一事,幼年的霍元甲便在偷偷摸摸地勤奋练武,其父的心愿是原想要让他当个书生便罢,非得弃武从文不可。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古语有云: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如斯人物,不啻于百年难遇的天骄奇才。
如此习武不到一年,霍元甲已然将其迷踪拳练得登堂入室,轻轻松松有如乃父那样三拳两脚就把赵健打倒在地,并将他踩在了脚下。
自此,二者宿怨转换,打败霍元甲倒成了赵健的夙愿,十多年来他走南闯北,挑战了各家门派、际会了众多路子的高手,不断磨练自己的武艺。
然而霍元甲的阴影在赵健心里却愈来愈深、越压抑就越加积重难返,化为了一道他难以逾迈的心魔障碍。
赵健的好胜心,使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代宗师,就算穷尽一生,他还是只会困守樊篱、难落窠臼。
但如今这赵健凭借着挥洒自如的形意拳和铁马功,暂且能与此时已经半只脚窥触宗师之境门槛的霍元甲过手百招,虽然稍稍落于下风,但也勉强跻身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了。
亦如孩提时,赵健仍旧是惨败收场,还直接被霍元甲从十丈之高的擂台上打跌下来,硬生生撞在一根木头上,妄自尊大、且大意轻敌贸然来挑战时,那盛气凌人的八面威赫之姿态已荡然无存,随即颜面扫地,虽脸都丢光了,但所幸的是保住了自家性命。
......
与此同时段,地点依旧。
和霍、赵二人签下生死状比武的擂台的正对面且相距不远的一栋茶楼上。
一间窗边雅座内,赛千宿作为一个外来者以及吃瓜群众,他专心致志并孜孜不倦的静静目睹着,全神贯注的观望了此二人比武的整个全过程,前前后后二人所有表现的细微处悉数落入他的眼中,且还均都前后一遍又一遍且俱皆一丝不苟的反复在脑海里好似电影画面般逐帧咀嚼,慢慢浏览。
赛千宿轻啜一口香茗后,遂缓缓阖目,摒除一切杂念,心神凝聚,抱元守一。
赛千宿登时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在他内视之下,赫然看到了他自己的心脏,那一颗没有任何颜色的心脏、也是一颗菱形的心脏、亦属于一颗独一无二的千窍玲珑心!
“骰子!”赛千宿灵犀念道。
“大无上阁下,但请吩咐。”短短六字,以类似脑电波声纹的方式徐徐传达入赛千宿的识海感知。
“速速解析吾回想之情境!”赛千宿默默言道。
“施展法毕,须消耗价值等量的资源,约钱财三至五万两即可!”无言之声依然清晰至极,直达心灵深处,仿佛就在他耳畔喃喃低吟。
“准!”赛千宿意赅简答之。
就这么的大概万两银子,已然能造就一个实力与半个霍元甲不遑多让、修为初窥半步宗师之境的普通武者!
“‘大灌输密运’!偷天换日!搬山弄海!敕——”霎时间万象纷呈,由那千面骰子所化的千窍玲珑心立刻飞速轩腾开来,种种玄幻之景、般般奇妙之思真犹若玄武盘旋、神龙翱翔、凤凰颉颃、麒麟奔走。
俄顷,玄音邈邈伴随着一道通天之梯映入脑海,须臾显现如实似真,好像触手可及,却又仿佛远在时空尽头的另一边悬吊摇晃,且无比抽象但亦极其直观的烙印成了一十二阶又七台“修为之临界点”。
此十六七级台阶共分而划之:宗师之境(丹血化气——气海凝珠——珠结紫府);
大宗师之境(九宫拂尘——八卦易移——七星联窍);
真人之境(六极感征——五藏不朽——四象斗宿);
真仙之境(三才璧合——两仪乾坤——一元大道);
祇首之境(半念无期半念演道);
觉者之境(不死不灭不堕轮回);
大觉者之境(大自在逍遥);
无上大觉者之境(俯首即是道);
前四大境界内每重“临台”均含初阶、中阶、高阶每三层桎梏瓶颈之界点限。
第五重‘祇首之境’则没有丝毫瓶颈可言、亦无有桎梏供探究,乃称之为三生万复归于一,亦曰半念无期、半念演道!
‘祇首’之上将是‘觉者之境’!传说中真正不死不灭不堕轮回的存在!
而再之上或姑且称为‘大觉者’!
‘大觉者’!乃大自在逍遥之境!
到了最后那姑妄断言且听之的传说境界——‘无上大觉者’,至此更是完全没有了台阶、彻底不存在着立点,隐隐约约唯一可登临之处,便就是这极至天穹顶端的茫茫云雾。
赛千宿暗自牢牢铭记于心。
他只觉霍然一阵醍醐灌顶、振通茅塞,霍元甲如臂使指所掌握的“迷踪拳”,以及赵健深谙的“铁马功”和精通的“形意拳”,三种武学先后被他的千窍玲珑心熟稔之极的分拆成寸节支点、一目了然的动态招式,注意力猛然集中一股脑的分布输入、疏导并运用到浑身的肌肉记忆,千面骰子核心囊括的千顷空间的大半部分财货随即也骤然消散无踪,一应被他挥霍干净,一下回到解放前。
千面骰子,千变万化,无所不能,无所不包。
便就是所化的千窍玲珑心,亦可随时随地的警惕异端别有之用心、透析众生魅灵之思想,直视旁观之性格。
但前提是,骰子一掷,不赌也得赌,有财便赌财,没财就赌命,若没财宝,则以自身的气血为代价相抵消耗,扣除所需能量方才罢休。
而且还一律是压上的一应东西之物什等价相赔、等量相抵!无悔无退!无赢无输!互为庄家!同是赌客!把把看似皆公平!面面俱到!番番如意!
反正每次都不会觉得亏就是了,具体付出多少赚多少。
至于说,赛千宿初来乍到,短短几日,怎么会有万两银元?其资如何而来的?
不就是赚钱嘛,要知道,如今这位面不过是清朝末年。
区区万两大洋,简单!
这世界让他可钻的空子可谓是随处能遇,简直是小事一桩。
首先,他手上戴着一块从网上淘来的三防机械手表,这东西,在21世纪虽然仅仅只值一百块左右,相当廉价。
但放在现如今的1900年代,那可就成了稀罕货了!
既丑不拉几且不方便的大怀表都能卖个三五千大洋,21世纪的三防机械手表出现在市面上甚至会遭抢。
当然了,赛千宿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别看他外表青涩,内里胸壑却是非同一般、异乎寻常的老辣深沉。
在这个就连怀表尚且都还属于珍贵稀罕物的年代,那腕表简直就可当做新颖之极且价值连城的旷世传家宝!
“宝贝”程度恐怕不亚于一艘老旧的战列舰,价值甚至堪比一艇轻型的巡洋舰也毫不夸张。
赛千宿当然明白这“宝贝”的不菲之价值,倘若大大咧咧鲁莽地拿着他的机械手表去典当铺典当的话,或可能会被黑吃黑了,给不给钱倒还不重要,万一对方起了谋财害命、杀人灭口的心思,那可就悔之晚矣。
人生地不熟的,又势单力孤,独自一人影茕茕,且他这“薄弱”的七尺身板可挨不了小人施暗刀。
所以他兜兜转转,紧紧揣着在清朝人看来美轮美奂的机械手表,宝不外露,警敏地混进了大不列颠在天津港的租界去,凭借着一颗千窍玲珑心,再以“大灌输术”加持己身,瞬息间便豁然通晓了19至20世纪的英式英语,就连发音及语法都与大不列颠的伦敦原住民没有任何丝毫差别,甚至在有些方面还相仿之中世纪盎格鲁撒克逊时代的土著无异,其后便言简意赅的说了些能够令路过的鬼佬们驻足聆听的大标题性质的九万八吆喝,如此这么有惊无险的以价高者得的拍卖形式,匆忙间把机械腕表“贱卖”出去并兜售了个天价,遂赶紧溜之大吉。
一整套如此谨小慎微、小心谨慎方法行动下来,顺顺利利的整整赚了3000英镑!
赛千宿标准的一口英式伦敦腔,三言两语就把一众围观的鬼佬们给吸引住并忽悠瘸了,那些鬼佬还真以为他是清廷曾遣派往大不列颠留过学的贡生进士,还要什么自行车?
再怎么说,赛千宿好歹也是个混迹在信息大爆炸的21世纪的资深网民,什么“瓦特定义”、法拉第的“电磁感应定律”等等杂七杂八、林林总总的碎片化知识亦至少可以随时随地掰扯上几句。
渐渐与鬼佬套上近乎,待熟络的之后,赛千宿才察言观色并“不经意间”显露出他的那块三防机械手表来。
没办法,谁叫鬼佬特爱摆绅士呢,表面那虚伪的文明大衣至少得撑着呀,这也是为什么赛千宿胆敢跑到英租界兜售“先进产品”的原因。
要知道,20世纪初的英镑可是最保值的货币,相当有购买力,1英镑就足够买下一头牛或一匹马。
之后就更简单,赛千宿花钱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装作留洋归来的二鬼子,大摇大摆地到天津最大的钱庄,与掌柜的交谈讨价还价时嘴里还偶尔冒出几个深奥的英文单词,那钱庄的人显然得赶紧巴结似的使劲捧着他,哪敢得罪他这个“二鬼子”?遂顺顺当当的用3000英镑就以最划算的汇率换了8万大洋!还有富余!
故如此这般,他才可以通过千面骰子加持“大灌输术”,仅仅花费些身外之物就能轻易做到不劳而获,转瞬间把赵健和霍元甲毕生所学“粘贴复制”过来,无声无息地将别人的半生心血据为己有、挪变通用!
唉......损人利己,无耻之尤。
但像赛千宿这样的极为不耻之行为、偷鸡摸狗之勾当、尤甚剽窃之做法也并非毫无弊病,无异于揠苗助长。
正所谓:揠苗助长者,根基不稳,地无耕耘,苗则槁矣!
久而久之,差不多形同自我封闭式的温室慢性压抑自毁,也会在资质方面造成更加难以挽回的逐渐地无意识摧残。
况且这种暗地里在别人背后偷摸鼓捣的搞小动作,亦并非百分百的百试不爽,必定存在难以预测、无法规避的漏洞及猫腻,如果碰到大能者抑或先天神仙之流的话,恐怕八成要会撞到铁板烧上,然后被虐到体无完肤。
也只有在世俗凡人身上动动手脚而已的份,极尽鼠辈之能事。
不过这厮倒也是恬不知羞、满不在乎,此獠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沾沾自喜自得,怡然乐在其中,如斯快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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