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一天八小时绝壁不够使唤，尤其对于刑警来说，遇见一个大案子，二十四小时都恨不能掰碎成四十八小时用，一天中能够正常办事的时间，只有八小时，刨去行程问题，光阴所剩无几啊。

何其和敬力换着开车，从海京出发，赶往那个女大学生的老家，打听她跳楼前还发生了哪些事情，根据他们的推断，这个案子有点像暗黑执法类型，至今了解到的信息，这些死者，生前都有不为人知的违法事件，并且有置人死亡的过去。

要赶时间，找出案子的关联点，找到这个点，前面的几个死亡现场也就应该都能解释清楚了，事不宜迟，一胖一瘦马不停蹄赶往海京的邻市，清南市清河县小庙巷88号。

与何其敬力一样，感觉时间不够用的人，还有冯不和袁木，两人到开发区后，没有按照常规找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配合，而是直接扎进市场，进行市场调研。管委会附近的片区，所有管委会的管辖范围，他们几乎跑了个遍。

就算每家停留三分钟，一天下来也收效甚微。瘫坐在车内看着已经上班的星星，两人相互嘲讽一会儿，算是调剂了疲惫的身体和大脑，两人决定从娱乐场所继续进攻。

晚上九点，一直在街上闲逛的冯不和袁木，来到了美容一条街。站在街口，这一观察才发现，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容一条街，对立的门面，一面是大大小小的美容院，一面是健身房、，麻将室、球场、还有网咖的组合。

袁木将手背后说：“猜拳！赢了去美容院，输了另一面。”

“怕你啊？”冯不的驴脾气上来了，他可不想面对美容院的娘们，所以他想着出个剪刀吧，警队里的人大部分争强好胜，第一个第二次都喜欢出拳，所以，他下巴往上抬抬，轻蔑地说，“来！让不爷爷教教你，什么是赢。”

“我去！都说曾经的国安特巡一组组长驴脾气，果然名不虚传，还没开始演，你这戏精已经完全附体，来吧！”袁木把手拿到前面来吹吹气，又放回去，“来！你数数。”

“成！”冯不将剪刀放在身后，开始数数，“1~2~3~”

话音刚落，两只手都放到了前面，我艹！一样一样的！冯不不服，继续低吼：“123~”

我艹！又是一样一样的，不少爷又吹口气低吼道：“再来再来，123！”

哐哐哐，俩货神经病一样，来来回回出了十几回合，终于，大名鼎鼎的冯不少爷耍个诈，在出拳的时候注意观察袁木的动向，两手接近他临时改变了出拳的方式，剪刀秒变成拳头。

来不及回收的袁木，一个大包刚好包住了冯不的拳头，袁木妥妥地赢了，冯不拍拍大手，不无得意地说：“好吧！愿赌服输，我去那边，你去美容街。”

“哼！奸诈。”袁木愤愤地转身就往第一间美容院走去。

美容院，是真的美容院，无法理解，为何在开发区这样的地方，会有如此密集的美容街？

走过三家，几乎无一例外，大谈特谈开发区的好，钱赚得多，房屋是直接跟管委会租用，租金也定好了，五年不涨，五年后按市场行情，看涨多少合适，难怪都拼命夸奖管委会的人都是好人了。

走到第四家，袁木的目光停在进门就映入视线的大合影，那上面有个见过的脸孔，丰越给他们分发过关于杨天成夫妇的资料，现在这张合影的中心人物，就是杨天成的老婆张云霞。

照片的背景是美容院门口，豪华的门脸映衬每个人的脸，好像瞬间拔高了照片中人的气场。在一张纸脸上扫过，暂时没发现其他熟悉的脸，没等他看到最后，一个响铃一般的女高音在右耳响起：“先生，您找谁？男士美容在隔壁，这边都是女子部。”

“澡堂？”听见男子部女子部，袁木脑子里顿时跳出澡堂俩字，他站在门厅处，向声音发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像护士的女孩子正在盯着自己看，只好笑笑说，“哦哦，在隔壁啊？幸好我没进去。”

“您出去往右边看就是了，今天办卡还有优惠哦！”女孩子也回报了一个甜甜笑容。

“什么优惠？”不知道为何，袁木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低声问道，“有多优惠？”

问完，自己都唾弃自己，我去！为了革命难道还要失身吗？这算不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哈哈，我呸！

“先生，我们女宾部和男宾部经济不往来，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哦不好意思。”

“没事。”护士装依旧甜甜笑。

“那边的美容师是男的还是女的？”袁木心想，这个能问问吧？果然，护士装又笑了，比刚才更甜：“嘿嘿！女的吧，我没去过隔壁，但是楼上的姐姐们去过，我刚来第二个月。”

袁木的脑袋嗡了一下，隔壁去还是不去？去了万一被一群女人按倒，这可咋整？我和口袋里抠不出钱的主子，要是说没钱，会不会进去一群大汉胖揍我一顿？万一我抗不住揍，开始反抗，拿出警察的身份，会不会打草惊蛇？

一句话的功夫，袁木小哥哥脑瓜子转了好几圈，最后笑眯眯地谢过护士装，转脸到了男宾部。没进门，就闻见浓浓的荷尔蒙撞击的声音，袁木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是健身房的感觉更强烈些，这些味道，只有在健身房里挥汗才能闻见。

他探进去半边身体，更刺鼻的是香水与汗水的混合气味儿，扑面而来的浓香，象劣质的白酒，又浓又烈，差点让他窒息，他定定神的功夫，一个肉嘟嘟的女人走了过来，嗲声嗲气地问：“办卡？”

“我来看看，能不能练出肌肉？”袁木佯装走错地的初级健身者。

“唷！帅哥，我这里没有练出肌肉的方法，只有练出脂肪的方法，你要试试吗？办年卡可享受七折优惠哦！”肉嘟嘟的女人，说着肉嘟嘟的话，听的人感觉心里也肉嘟嘟的，莫名觉得胸口也肉嘟嘟的。

“啊？”袁木假装很受宠若惊的样子，“还能打折？年卡多少钱？不过，这脂肪可与我的肌肉相差甚远啊！”

“你试试就知道了，保证你满意，铁定给你全身都打理得舒舒服服，细细白白，滑滑溜溜，怎么样？要进来试试吗？”肉嘟嘟的声音里，充满了肉嘟嘟的味道。

“老板娘，三号买单。”两人的粉红色对话，被一个店员的大嗓门给破坏了，一条大鱼还没上钩呢，老板娘气呼呼地回头骂了一句：“尼玛，买单喊我干什么？钱不会算啊？”

“三号是管委会的……”

“我来了。”肉嘟嘟不等店员说完，对下半身还留在门外的袁木说，“等等我啊，我去去就来。”

我去！我等你奶奶的腿！袁木等肉嘟嘟转身，他也转身跑了。打从进门就认出，这个肉嘟嘟就是杨天成的老婆张云霞，从这个简单的交谈来看，这个男宾部的生意要比女宾部好上很多，老板娘亲自监管着，女宾部似乎生意比较清汤，看来想赚钱，还是要肉多多啊！

我呸！想太多了。袁木甩甩脑袋跑到对面一家网吧门口站着，看看四下无人，拿出手机给丰越汇报今天的行程与收获。

“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说。”丰越还是寡淡的腔调。

“我们从外围打听杨天成，这个人口碑确实不错，也有人背地里骂他心黑，虽然办了不少事，但是也拿了不少钱，老百姓为求安稳，也愿意掏钱，毕竟从长远考虑，送的钱都是小钱，赚进口袋里的，才是真的钱。”

“人我们已经远远见到，似乎邱航二位的死对他打击蛮大的，他看上去憔悴，但是依旧按时上班，到点下班，我在他老婆的店外面，刚才简单问了一下，店员和老板娘的话外之意，都是店里有肉肉，并且办年卡还能打折，真特娘的够变态，肉店还办年卡打折。”

“没事！愿打愿挨的生意，你查清楚后就打电话给开发区分局，他们一定是睁只眼闭只眼过来的，所以白天让市局的去查查就好，军哥也在开发区，你见到了？”丰越安慰袁木。

“我们没联系这里的警察，打算自己先跑跑。”袁木压低声音说，“既然能够那么猖狂，这些人估计也都没少拿好处，不信你问耿队，他在这儿捞着什么有用的信息没？这条街问完，我们就回。”

“杨天成有人蹲着吗？”丰越问。

“好像市局有人蹲守，我们要不要蹲一夜试试？”袁木问。

“你们今晚就辛苦一下，不要惊动蹲坑的人，你们离远点，但是要保证自己遇到突发状况能够两分钟内赶到。”丰越提醒他们注意隐蔽，特别强调不要与市局蹲坑的人碰面，袁木虽然有些丈二和尚，但是领导发话，他只能照做。

挂上电话，冯不的身影从一家健身房走了出来。

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走向停车的地方，再次来到杨天成的家外面，果然看见白天蹲守的同事，百无聊赖地吸着烟，烟雾从车窗往外飘散，不一会儿，他们的脸在烟雾的缭绕中，显得模糊起来。

“我艹！这帮丫的，在车厢内抽烟。”冯不骂了一句，抓起一瓶水咕咚咕咚灌进去半瓶。

“少喝点！小心尿泡撑坏了。”袁木好心提醒。

“我有神器！”冯不又一口气灌下另外半瓶，晃着空瓶子坏笑道。

“哎！”袁木叹息着看向杨天成家的窗户，拉上的窗帘里，隐约透出淡淡的灯光，一个人影，慢慢地走来走去，似乎有点落寞。

袁木品出了别的味道，他放下座椅，拉长身体，放松双脚，斜眼看着窗户内的人影，玩味地翘起嘴角：“不少爷！我觉得这位领导已经知道自己家外面有人，所以才不停走动，不急不缓，但是……”

“但是也可以理解为，是个人就能这样做？”冯不对自己脱口而出话吃了一惊！

“可以这样理解！”袁木懒洋洋地回答。

“我艹！你还躺得住？”冯不说完，发疯地弹出车厢，子弹发射一般，嗖嗖嗖消失在黑暗中。

“还挺敬业！”袁木下车，看看窗户内还在匀速走动的人影，又躺回车内，他知道，对付杨天成这样的人，冯不只需出动三分之一的躯体，就能分分钟搞定他。

他似乎已经看见了窗户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