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幕布垂落,似有积雨云飘来,刚刚上岗的月儿,被完全遮住,星星们乘机躲回屋内,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或许这场雨落下,天空的阴霾能被洗刷干净。
丰越和乔楚像两条泥鳅,从防空洞钻出来,滑入黑色幕布。
这俩货刚才说别人速度快,现在一前一后也如脱膛子弹一般,迅速弹射出去,根据刘冬青发来的图纸,两人很快找到了图纸上标注的储藏间,通常用做储藏室的房子,在犯罪分子手中,多为存放凶器或者关押抓来的人所用。
黑色幕布下的黑色储藏室,死一般的沉寂,毫无生气的储藏室,不禁让人担忧,那些被抓来的人是否还有生的可能。
丰越在储藏室外面蹲下,沿着边缘往里延伸,边走边摸,终于摸到窗户,他将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乔楚,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丰越能够感觉到他的表情应该和自己一样。
“楚!”丰越碰碰乔楚,“前面!”
乔楚点头,俩人顺着墙根往里走,摸到了门把手,两人蹲在门口贴在上听了一会儿,这一次丰越听见了呼吸声音,而且明显听出里面的人在屏住呼吸,丰越明白,是夜幕降临,黑暗带来死亡掉惊恐,让他们大气不敢出。
用衣服挡住腕表的光,丰越抬手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十分,天空还是毫无悬念,漆黑一片,看来老天爷也想为他们的行动提供帮助,尽绵薄之力。
丰越轻轻转动把手,转不动,用肩膀碰了一下乔楚,乔楚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发夹,放在锁上比对一下,发现不契合,又摸出一根长发夹,分开发夹的腿,一半在上面一半在下面,轻轻探进锁眼,根据手感慢慢拨动上下珠,仅用几秒,门锁就发出啪嗒一声,紧跟着门就露出一条缝。
丰越听见屋内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他知道这也是无人看管的表象,拿出小电筒顺着墙根照进去,一枚硬币那么大的小光束,停留在墙角,来回转动几下,光束数处三双不一样的鞋子,还有放在鞋面上,紧紧绞杀在一起的手。
丰越轻声问:“汪泉在吗?”
可能今晚来人与平时不同,里面的人静静地等着外面的反应,丰越探进上半身再次提问:“我是警察,汪泉还在么?”
“我在!”屋子的另一角,传来一声细微的回应,丰越大喜,忙将小电筒对着声音大方向照过去,并小声吩咐:“你趴在地上,光线不能太高,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汪泉的声音里像是爬满了无数条小蝌蚪,在空气中画着看不见的曲线。
适应屋内的黑暗,丰越看见一个黑影矮了下去,他将光束移向地面,他看见了一张因为惊恐而微微变形稚气的脸,一双无助的眼睛正在拼命盯着光线过来的方向查看,丰越把小电筒关掉,温和地说:“没事!我们的同事已经到了,很快就能救你们出去。”
“真的?”丰越感觉到屋子内呼吸的声音变大,变急促,还夹着铁链的声音,他知道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导致他们有些小激动,他连忙压低声音说:“别激动!别激动!你们锁在一起?一共多少人?”
“我们腰上都有个圈,然后用链子连着锁着呢,一共七个!”汪泉小心回答,“虽然窗户都被封住,但是白天我们仍然能看见彼此,我数过,加上我是七个。”
“其余人呢?进来多久了?”丰越已经完全能看见屋内所有人的方位,目前首要做的事就是抓紧缓解他们的恐惧心里。
“一个月左右吧,不记得了,时间太长了。”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说。
“为何被抓?就因为好奇要来参加招魂仪式吗?”丰越又问。
“是的!”汪泉替他们回答,“他们来的时间长,一天只给一个馒头合一碗水,都有气无力了,我是昨晚刚被抓来的,我朋友,对了,你是因为我朋友报警才找来的吧?”
“是。”丰越好奇地问,“你怎么断定他们不会跳下去追陈烨?”
“这地方我们以前经常钻进来玩,大部分都位置都能找到,他们从来没有发现过那地方有个洞口,加上漆黑一片,他们以为我俩分开跑了,抓回来把我打了一顿扔这儿了。”
“你们啊!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吗?一个个不学好,看什么招魂仪式?能招来的魂那都是黑暗的人心,傻不傻你们?”丰越说完发现后背被乔楚推了两下,回头问,“来人了?”
“没有!让你快点说,我趴地上听,有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一般他们什么时候来带人?”丰越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好像是晚饭后,每次天黑了过一会儿,就有人送馒头来,但是都会少一份,因为他们会带走一个人……”还是那个小姑娘的沙哑喉咙,丰越看看抱着膝盖的身形,推测她与汪泉差不多大,也只有这个年纪才容易被骗,该!让你们不好好学习,到处乱跑,看你们出去后还敢不敢胡来了?没功夫想太多,乔楚在外面催了,脚步声更近了,听声音至少两人。
“成!你们往一起靠靠,全部移动到右手边这个墙角来,待会儿听见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懂么?能不能出去就看待会你们的表现了,能做到吗?”丰越故意说的严重一些,这样他们就会乖乖听话,回头也不至于因为不听导致流血事件的发生。
等里面的人都移动到门这一侧右边的墙角,丰越拉着乔楚进来储藏室,两人刚在门边站好,就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今天是男的还是女的?”
“老大说了,昨晚抓回来的那小子先带去,留着夜长梦多。”
“这是第二次有人跑来,上次那孩子被切了,这个不会也那样吧?太尼玛吓人了!我艹!我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
“你丫的那点出息,我就没做梦。”
“艹!你干多久了?我干多久?我说年丫的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别胡说!老大说了,决不让谁单独杀人,我们有难有福都是一起进退,共同担当。”
“走吧!说一千道一万,今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听说又骗了两个小妞……”
“咦咦……哈哈……我已经等不及……”
外面两人发出贱兮兮的浪笑,一阵哗啦啦的钥匙声儿后,门被暴力撞开,两个影子在门口出现。
“昨晚跑的呢?自己过来。”说话的人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靠在门框上,冲里面吼。
根据丰越的交代,里面寂静一片,男人喊了两声发现没人应答,伸进脑袋看看,又回头喊了一声:“老金,电筒。”
“你丫不会开灯啊?”外面的人不耐烦地挤进来,在门边摸了一会,没摸到开关,咦了一声,整个身体都进来问,“开关呢?”
“哈哈哈!这间屋子开关在下面,要弯腰的你个傻子。”门口的人刚说完就被里面的人拉了一把,一个酿跄没站稳,整个人栽进屋来,拉他进来的人也哈哈大笑:“活该!让你丫的不开灯!”
忽然,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一个闷哼直接扑倒在地,从这个块头扑倒的状态分析,估计这鼻子啥的要报废了,一头栽进来的男人刚翻身站稳,不等他转脸过来,就觉得脖颈一疼,一点声音都发出,直接倒了下去。
“捆好!”丰越回头看看正在给门口的人捆手脚的乔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长捆扎带,把他俩的手脚连接在一起,又用胶带在他俩的脑袋上捆了好几道,完全封住嘴巴后,想想,又用胶带把他俩的手脚再次固定,把他俩拉去另一个对角处。
一切做好,丰越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汪泉身边蹲下来:“怕吗?”
“嗯。”几个人一起哼哼。
“别怕!他们就算醒过来也动不了,他俩不睡两小时是醒不来的。”丰越用小电筒在铁链上查看一番,原来是是二道锁,身上的链圈被锁死后,在一根根串联在长铁链上,回头看看乔楚,那家伙立刻从两个软蛋身上摸出钥匙,扔给丰越。
丰越注意到,似乎光线比刚才好了很多,歪头看看,刚才被积雨云吓跑的月亮又回来了,虽然还是很淡,至少能够看见眼前之人的脸,他伸手在汪泉脑袋上摸摸:“别怕!一个个出去,跟着这个警察叔叔。”
“叔叔?”乔楚立即警觉,“我是叔叔吗?”
“不是不是,你们跟着警察哥哥,他带你们去那个防空洞,你们钻进去,那头有警察接应,好吗?”丰越露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老父亲的笑脸,回头看了一眼乔楚,“警察哥哥,交给你了。”
“好!”乔楚直接往外走。
“快去吧!沿着墙根走。”丰越叫住汪泉,“交给你了,看好那个警察哥哥,他也是小孩子。”
“是!”汪泉坚定地点点头,抱抱丰越才跟着乔楚穿进黑暗中。
“老狗!那边还没搞定?”等人都走了,丰越联系郭敬。
“好了!三处小楼里一共有六个人,属于监控台,这里监控的不仅仅是靶场内的情况,还有全林湾的场景,可能是监控地方太多,几个傻子也没发现我们过来,尼玛!没费劲儿就进来了。”
“主控室问出在哪了吗?”丰越拉开门隐入黑暗中,习惯性地看看天,果然月亮又裹携着星星跑路了。
“问出来了,在探险谷里,妈的!”郭敬啐了一口,丰越知道他刚才肯定是经过了打斗,否则不会总骂娘,他也不说破,直接回来两个字:“行动。”
“特警一组报告位置。”丰越跳上探险谷大门的门头,上去后发现这个地方藏身真是上选,可以清楚地看见所有往这边来的动态。
“报告!已经控制大门,正在往你的位置行进,大约一分半钟。”
“设计图上显示,这儿与靶场有个关联的通道,你们找到没?”丰越调出图纸,“我们正在靶场外面,一分钟到你的位置。”
“留下两个守着靶场的门。”丰越说完,根据图纸标出的链接通道位置,直接扑了过去。
“我艹!两个二百五带人,带哪去了?”刚到连接处,就听见有人往外走,“去看看。”
“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声应答后,从连接处的小门钻了出来,丰越直接一个倒挂金钩,上手一掌,小屁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捂着脖颈倒在地上。
“领导!”耳麦里传来特警组长的声音,“我到你的位置了。”
“我在这!”丰越从树上跳下,拍拍手说,“这孩子捆好手脚固定在门上,我们进去。”
“是!”
一行三人,从男孩出来的位置鱼贯而入,刚几步就看见郭敬的身形在前面晃,丰越示意特警跟上,隐到郭敬身后,这老小子头也不回头压低声音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嘘!里面什么情况?”丰越用力在郭敬肩膀上按了两下。
“喻言和大千在里面,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除了他俩里面一共十五个人,加上一个戴面具说话的人,一共十六个。”顺着郭敬手指的方向,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从宽大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背在后面,来回踱步了几分钟,然后不耐烦地问:“还不来?”
“变声器?”丰越合郭敬都听出说话的人带着变声器,两人对视一眼,“莫非是熟人?”
“老大!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人走到面具人身边,毕恭毕敬地说。
“他们去多久了?”面具人看看墙上的挂钟问。
“不到八点就去了。”
“不好!赶紧走。”面具人忽然双手在椅子上重重一拍,椅子后面到墙壁裂开一条缝,一群人发狂般往缝隙处挤过。
“行动!”丰越话音未落,郭敬已经脱弦而去,里面同时传来哀嚎,那是喻言和大千已经出手,俩名特警也冲了进去,还没干啥,只端着枪说了一句:“警察!别动!”
里面立即安静下来,喻言和大千放倒几个,剩下的人都被两个特警吓得瘫软在地,生怕他们守手中的枪走火。
第一个从墙门挤出去的面具人一分钟后就被郭敬从墙壁后面给揪出来,拎小鸡一般,直接扔在丰越脚边。
丰越看了一眼脚下瑟瑟发抖的人,慢慢蹲下去,伸手扯掉面具,惊呼一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