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次数多了，阿黄已经和丰越关系很好了，看来这位功勋毛孩子莫名喜欢这位警察先生，大老远看见丰越的影子，便伸长舌头跑了过来。

“哎唷！阿黄今天又出去巡逻啦？辛苦了。”丰越也习惯性地蹲下，摸摸阿黄顺毛的脑袋，眯起的眼睛。

等阿黄和丰越玩了一小会儿，小马才慢悠悠地逛过来。他看见阿黄又和警官亲热，心中居然生出醋意，酸溜溜地说：“阿黄，看见亲人啦？”

“小马，巡逻啊？”丰越放开阿黄，给小马一点面子，果然，阿黄摇着尾巴晃去主人身边，蹭了几下又回到丰越腿边。

“丰警官，乔警官，又来问话啊？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真没啥好说的了。”小马看看顺毛在丰越腿边的阿黄说。

“没事，我们再扫一次现场，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起来的，警察办案过程就这样，需要经历多次比对，老年人都懂的道理，你一个年轻人应该更明白吧？”

丰越一脸真诚地看着小马，他立即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意说：“我当然懂，当然懂。”

“那好，我再问一次。”丰越看看乔楚，他转脸正对着小马，执法仪也对准他，小马看见执法仪时，还是本能地往后退退，也对！正常人看见执法仪对着自己，都会有此反应，算是过关，丰越心想。

“小马，你准备好了吗？”乔楚提示他正式问询开始了。

“准备好了。”小马这是第四次接受丰越的问话，即使不情愿，也还是做出积极的样子。

“我问的问题，之前都问过，你回答的时候随意些就行，如果有想到新的内容，可以自行加上，我们都会录下，好吗？”丰越再一次提示小马，其实意思十分明显，就是不要再有隐瞒。

“恩。”小马点点头，应了一声。

“第一个问题，初三早上巡视院子的时候，你是先到达的现场，还是和同事一起到的现场？”丰越开启了第一个常规问题。

“我们是一行人一起去巡逻，巡到那栋别墅的时候，阿黄忽然不肯走，并且对着院子狂叫，而且用爪子去扒篱笆小院门，我怎么拉都不走，就喊刘哥一起看看，然后我们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没人搭理，我就进去敲门，不过门一碰就自己打开了，然后阿黄就窜进去了。”

小马的话，和前三次一样，听来合情，却又觉得少些什么，丰越又问：“第二个问题，你的同事是和你一起进屋上楼发现尸体的，还是你追阿黄到楼上看见尸体后吓得跑出来，你同事才知道了楼上有尸体？”

“我没在意，我和刘哥都吓坏了，同事们都跑来问我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哥说杀人了杀人了，然后就打电话报警，再后来你们就赶到了。”

小马居然说没在意，上次他说是和刘哥一起进去看的，而班长刘哥说是在客厅等，楼上是阿黄和小马一起上去的，究竟是什么呢？丰越笑笑，也不说话，就在阿黄的脑袋上来回摸，阿黄享受地闭上眼睛，小马嫌弃地说：“阿黄，你看你那个样子。”

果然，小马又吃醋，小马总是在一条狗的醋，这单单是指他和阿黄感情好吗？丰越乘小马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抚摸阿黄的手，拉长了手在阿黄的脑袋和背上的距离，拉了几个回合后，小马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丰越笑着问：“那么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到的现场吗？”

“记得。”小马的声音忽然变得毫无温度，乔楚吃了一惊，看过去才发现，小马已经有些迷离状态，他暗自庆幸，幸好没有盯着丰越摸阿黄的手看，这家伙不声不响就控制住小马的心智了，这也说明小马心智简单。

心智单纯，换句话说，叫容易被控制，容易被控制的人，更容易被人控制后引导着干一些平时不敢干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丰越语气温和且缓慢。

“我和阿黄一起巡逻，阿黄跑我追，然后它跳进院子，我一推门，发现院子门没锁，我就进去了，阿黄在大门口等我，我发现正门也没锁，我伸头喊了一声，没人理我，但是我看院子里的中央空调外机还在转，我就大喊几声，然后阿黄在楼上叫，我就上去了。”

“对，你看见中央空调外机开着，所以上楼的时候，你顺便看了一眼温度控制屏，室温为28度，然后你扶着墙上楼了，对吗？”丰越引导小马的回忆。

“我看见温控器了，我走得慢，边走边喊，就扶着墙了。”小马小声回答。

“阿黄一直站在楼梯口等着你，对吗？”

“对，我喊它不理我，我就上去了。”小马似乎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眼神涣散，身体却不住地颤抖。

丰越放缓声音：“嗯嗯别怕，你看见阿黄，也看见了花子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对吗？”丰越直接把花子拉进小马的世界，他抖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看来丰越分析得没错，他并没有那么的害怕。

“恩，我看见她们三人都躺在血泊里，我吓坏了！我进来半天了，我害怕被人知道我进来过，太过紧张，我后来反而不害怕了。”小马很老实地回答。

“恩，你太过害怕，所以你想起自己上楼时留下的痕迹，所以你转身回去擦干净它们，对吗？”丰越的话问出来，乔楚听得目瞪口呆，这不会是真的吧？没想到，下一秒小马就点头了：“是的，我不敢喊，我怕说不清楚，我就到厨房拿了抹布把我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后来不放心，又用拖把拖布把客厅到二楼的一条，全部擦洗了一遍，才带着阿黄离开。”

“我去！这特娘的还真有故事。”乔楚暗骂。

“你什么时候才通知大家，有死人的？”

“还用问吗？擦干净就喊了啊！”乔楚在心底自言自语，不过下一秒就被打脸，小马说：“我太害怕了，擦完地后很累，就带着阿黄走了，初三早上我特地喊刘哥去巡逻，其他人都在外面，我故意带阿黄去，它的反应和上次一样，所以我当着刘哥的面，又进去一次，并且还拉着刘哥进了屋子，然后我大喊杀人了！”

“哎呀我去！”乔楚差点脱口而出，丰越冷冰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刚刚记得的小情绪瞬间偃旗息鼓，老实下去。

“恩，那就是初二早上你一个人巡逻，发现的尸体，对吗？”丰越慢慢地问。

“我平时都喜欢和阿黄多跑几趟，初二中午看见的。”小马呆滞地回答。

“小区那几天是不是没什么人？”

“都放假了！”

“那你是不是回去后抹去了监控里的内容？”丰越淡淡地问。

“抹了，我害怕。”

“你走的时候有没有顺手带走屋里的东西？”丰越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地问。

“拿了扔在沙发上的包，我认得包，几万块一只。”小马呆呆地看着丰越的手，在阿黄的背上抚摸。

“包呢？”

“卖了，奢侈品，专卖店。”小马一字一顿说出包的地址，丰越暗暗叹息，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算一次不错的推进，他低头看看温顺的阿黄，停止了抚摸，指着小马对阿黄说：“恩，阿黄，去吧，陪主人散散心。”

阿黄似乎听懂了，慢悠悠地走到小马腿边，嗯嗯唧唧蹭了几下，小马的目光不再呆滞，他看一眼丰越，诧异地问：“丰越警官，还在问啊？我该说的都说了。”

“恩恩，我知道，你只是拿走了价值几万块的包，你还拿走了什么？我说还是你说？”丰越忽然收起温和的态度，一把冰锥子扔了过去，戳得小马心抽痛，惊恐地看着丰越，结巴地说：“我我，我没杀人！”

“谅你也不敢杀人！说，你拿了多少东西，你一共进去几次？”丰越冰川脸上线，每说一个字都让小马觉得后背冰凉，有些寒气似乎钻进心底，整个人冷的打摆子：“我我晚上又去了两次，我我只是拿了点东西出来还钱，我我并没有破坏现场，这个我是懂的……”

听完小马的话，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还懂得不要破坏现场，确实懂得，人家留点残余信息，都被他丫的用抹布拖把结结实实打扫干净了，丰越简直想给他两脚，踹得阿黄都不认识他，哎。

无知又无耻的人！丰越暗骂一句，对乔楚说：“拷上，带走。”

小马低着头，阿黄见乔楚把他主人的手捆在一起，并未发威，而是可怜兮兮的哼，围着丰越的腿绕圈，哼哼唧唧，听着好心疼，丰越看看阿黄的样子，脸上还是冰山万里，心中早已不忍，他轻轻地说：“阿黄，要不，你跟我去吧？”

小黑缓缓驶离京城花苑的大门，从后视镜中看见，班长刘哥在后面追了一百多米才停下，他边跑边喊，小马！你咋啦？你让我咋跟你姐交代啊？小马？

……

静默的车厢内，小马的脑袋几乎垂到裤裆里，阿黄乖巧地盘在地上，脑袋放在丰越的脚面上，丰越感慨：有时候，人真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