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四下看看，发现很多人在盯着他们看，只好把人带到茶餐厅坐下慢慢聊。

屁股刚挨上凳子，孟大林就问了一连串的同样问题：“你们快告诉我啊，我奶奶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不是失踪了？昨天打电话的人到底是不是警察？”

等他问了几分钟，估计他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喻言如实告知在庙里发生的一切，并且希望大林能够提供猫婆平时的生活习惯和一些显著特征，便于警方寻人。

“你奶奶口述自己的故事，然后都被你编成小说发在网上，并且阅读量很高，是不是？”喻言问话，大千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啊？我是给奶奶买了电脑，告诉她把想我的话都说出来，电脑记录下来的话我每天晚上会远程控制，听她跟我说的话，然后把那些转换成文字记录下来，算是留作纪念吧，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她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我不想等到失去她才后悔，但是我没有写小说啊，那些话我也不是每天都听，最近忙，只是偶尔听听。”

“你意思是那些小说不是你编的？”喻言有些吃惊，从丰越那边传来的信息是，猫婆的孙子大林把猫婆的口述都变成了文字，并将文字发表在小说网站，从这里得知，大林只是负责记录并未写小说，那么这两边的不同信息，问题出在哪？

“猫婆说的那些，你都听过吗？”喻言问。

“除了最近的，别的都听了。”想到奶奶说的那些事儿，孟大林有些想笑，但是想到奶奶失踪了，又悲伤起来，“我知道，你想问我奶奶说的能通灵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对么？”

“是啊。”喻言不否认。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奶奶平时神神叨叨，为了养活我，她干了很多工作，最后一份干的最长久，就是能通灵看病这件事，你也看见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相信这个，她也赚了不少钱，还把我养大送入大学，还娶了媳妇。”大林看看蒋婷，继续说，“奶奶能不能通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录了她的文字，因为她不识字。”

“这就奇怪了。”喻言翻出刘冬青传来的小说第一章，递到大林眼前，大林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小声问：“还真有小说，这怎么可能？”

“你都看见了，是你奶奶说的那些事情么？”喻言拍拍桌子，坐在隔壁桌前的大肚婆蒋婷往这边瞟了一眼，大林忙摆手，换上宠溺的表情温柔地说：“没事！你吃你的。”

一片死寂过后，孟大林盯着喻言的眼睛问：“小说发表是用我奶奶的账号登录的？”

“是的。”喻言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单位有个段位高级的黑客，他说是就错不了。”

这下孟大林是真急得抓耳挠腮，摸出手机飞速翻查，很快他把一个页面放在喻言眼前：“你看！奶奶的文字我都记录在文件夹里，很多时候我也只是识别成文字，我都没真的仔细去听，更不可能我把它们串联成故事，发表在小说网站，我自己每天工作那么忙。”

“你妻子蒋婷平时关注这些么？”喻言试探性地问。

“小婷？更不可能了，她对我这个做法都不同意。”孟大林余光瞥了一眼大肚子老婆，连忙摇头否决喻言的想法。

“什么不同意？”喻言有些警觉。

“没什么，就是嫌我没事总往山里跑不陪她，说那些机器挺贵的，放在不识字的老奶奶那里浪费了，其它也没说啥。”大林看看正在埋头苦吃的老婆，满眼都是爱。

“好的，今天就到这儿吧，听说你也是计算机高手？”大千合上笔记本问了一句。

“高手谈不上，正常电脑出问题了啥的，我都能修理。”大林谦虚地搓搓手。

“你注意观察你猫婆的账号，如果有动静就给我打电话，这我名片。”喻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大林夫妇起身离开，看着蒋婷走路重心都不稳的样子，喻言敲敲大千问：“都说这女人一孕傻三年，据我观察，三年都不止。”

“汇报情况吧，就你事多。”大千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一个单身狗哪有兴趣研究孕妇的痴傻状态？

跟丰越汇报完情况，丰越命令俩人继续蹲守，看看有无变数。

“你先睡，我守着。”喻言指指走廊上的躺椅，自己摸出手机开始看猫婆的小说。

夜风如刀，锋利无比，街道上的行人早已跑光，唯有街灯还在誓死效忠对黑夜的知遇之恩，正在车上休息的丰越手机震动了一下。

“领导！小说又更新了，你们收到没？”

“继续观察！”丰越回了个信息，看看发呆中的乔楚和刘冬青说，“都睡觉！明早早点去学校再看看。”

“是。”

连镇初级中学，校长李宏建，海龟派代表人物，关注新闻不难发现，他经常油头粉面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内容主要为掏私包资助读不起书的孩子，还有一些内容主要体现为校长李宏建携爱人出席了某某会议，某某活动品牌的发布会。

说起来，这个李宏建，在海京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连镇初级中学近三年来变成了每个小学生奋斗的初级目标。家长们也拼命托关系找后门，想把孩子送进去读书。至于最后能否考上好的高级中学，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连镇初级中学，成立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而校长李宏建本人也从当初回国的一批人中脱颖而出，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最近学校投资，创建了一个新的实验楼，对外打的旗号是培养科技型人才。具体作何之用，迄今为止号称包打听的记者们还没探明。

天还没亮，蒙蒙的薄雾带着一些潮湿，包围了整座学校。建在偏远地方的学校，在薄雾中显出了一些神秘色彩。再次站在学校门口，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昨天刘冬青查到的资料，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难道是自己的直觉出问题了？

“离开我，你会心痛，你会心痛，一痛再痛……”回到海京，丰越的手机铃声又换成了节奏较快的曲调，具体唱的什么，他从不在意，只要调子对路就用。

“不哥！你们到连镇了？好，我在学校门口，一会儿见。”挂上电话，丰越抱着手机一阵扒拉。乔楚抱着几只快餐盒跑了过来，一直在校门口围着男神转圈的刘冬青，看见吃的立刻迎上去：“姑娘，你可来了，睡觉也就算了，起床不吃饭，胃不让啊！”

“太早了，刚五点，你看天还没亮！要不是路口的阿姨摊鸡蛋饼，根本找不到吃的。”乔楚把快餐盒全部堆在刘冬青手上，然后拿下最上面豆浆递给丰越：“越哥，你的。”

“谢了。”丰越凑过去闻了闻，接过豆浆喝了一口说，“你俩快点吃，冯不马上就到。”

“他到就他到呗…”说了一半，乔楚连忙往嘴里塞吃的，脑子里浮现上一次早上行动，冯不一口气吃了三人份的早餐，害得大伙饿肚子的场景，嘴巴嚼得频率更欢腾了。

凌晨五点半。

刘冬青和刘叶俩人在学校门口守着，丰越带着乔楚和冯不从后院墙翻了进去。丰越踩点后发现，连镇中学唯一一处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就是这个位于街道左侧的市民休闲区。说是休闲区，其实就在放在路边靠着院墙的几个石凳石桌，顶棚是灰色方管撑起来的有机玻璃，看起来这条街最有故事的就是这个玻璃亭子，平时会被一些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们围城一小圈谈谈笑笑，顺便歇歇脚。

凌晨五点半，一盏盏街灯还没下班，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忙碌的清扫工作，许多大城市已经用清扫车马路上来回运转，这些小路就只能用人工清理。听远处传来扫把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美妙。丰越和乔楚都已经翻了进去，冯不四下看看，后退几步，一个加速度跨上围墙，双手直接抓上院墙上的深灰色瓦片，脚上稍事用力人已经到了院墙上方骑坐着。

“快下来！”丰越在下面招手。

冯不一个翻身，跃下墙来，一个悄无声息的完美落地，乔楚禁不住啧啧称赞，丰越拍拍他：“嘘！走，女生宿舍。”

“我说小越，干嘛非要一大早上来？”冯不愁眉苦脸跟了上来，“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