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个陌生人,死的时候,送你最后一程的那个人,也是一个陌生人,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感谢陌生人。虽然萍水相逢,他确是那个真的见证了你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
“凡事心存感激,万事知道感恩,这是一件说的轻松做到很难的事情。但是,做比不做好…”
“现在的小宝宝比过去幸福,以前如果有问题基本就是只能听天由命,现在有白衣天使们的精心呵护,大部分都能重新投入父母的怀抱,茁壮成长。”
“哎……”一声长叹结束了对话。乔楚站在新生儿科门口正与新爸爸孟大林说话,旁边的刘冬青和乔楚,这俩连女朋友是何生物都不知道的人,胡乱发着感慨。
海京市西城区妇女儿童医院,产科大楼7楼,是新生儿科,新生儿科的上一层是新生儿icu,这里大门紧闭,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进进出出都需要经过几道关卡,完全杀菌后才能推开最后一道门。
推开最后一道门,里面躺着的小猫一样的宝宝,每一个都是妈妈爸爸的心尖儿,此刻全身插满管子,在医生护士的帮助下,父母千呼万唤的祈祷中与死神赛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孩子躺在透明恒温箱内,无法舒展的不止有眉头,心早已疼得缩成一团。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丰越问了孟大林最后一个问题,看了一眼用来隔开世界的玻璃门,里面的护士和医生正在对一个呼吸衰竭的孩子进行最后一次抢救,十几分钟过去了,他们没有放弃的意思。
“没有了!奶奶的事就烦劳你们费心了,我媳妇儿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看完孩子就去陪她。”大林声音哽咽,狠狠抹一把脸,转身跑了。
“走吧,回所里。”丰越对那几个尬聊的家伙招招手。
一小时后,低调的小黑缓缓滑入实验室不大的院子。起落杆用的是识别系统,所以门口并没有配备管理人员。一辆略显沧桑的黑色suv停在院子的最深处,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一亮一暗一净一脏,刘冬青站在中间左右打量,拿出手机拍下这个很少见的时刻,因为那辆脏兮兮的小黑隶属于斑鬣狗小组,他们的组长一向标榜自己是最爱车的,也从来不会允许车变得灰头土脸。
“我让你说大话!”刘冬青放好手机,邪恶地笑笑,“我要让你请我吃大餐,否则这照片就是你的黑历史。”
“就知道贫。”乔楚跳进小楼的瞬间从刘冬青身边挤过,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靠!你丫的下手越来越狠了。”刘冬青捂着后脑追了进去。
丰越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看,冯不刘叶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他。五分钟后,他才慢吞吞地往门厅走去,自动伸缩门感应门,迎接领导的到来。实验室成立后这是第一次,那么多人一起出现,伸缩门有点应接不暇。
正式进入大厅,两个年轻的保安毕恭毕敬行了礼,随后才温柔地说:“三位警官早上好!请用胸牌在左边的识别系统上识别,随后就可以进入实验室。”
“你们新来的?”丰越第一次发出关爱下属的问候。
“是的,刚培训完上岗第三天。”俩人又啪一下立正。
“放松点!”丰越憋着笑,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孩子了,也许他们跟自己差不多大。
“是!”俩人又啪一声立正。
“我是丰越!实验室主任,这是副主任冯不警官,那位是刘叶警官。”丰越破天荒地给介绍完了,“你叫什么?”
“报告丰主任,我叫叶勇天。”高个子的把胸牌抓起来晃了晃。
“报告领导,我叫田亚。”矮个子依葫芦画瓢抓起胸前的胸牌。
“很好!好好对大黄哦!它可是有功之臣。”丰越冲保安室中伸出脑袋的大黄摆摆手。
“是!”
“小丰越今天话真多。”冯不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鬼上身了吧?”
“不哥,小心我今晚去你家敲窗户。”冯不心里刚捣鼓完,丰越已经翻着白眼在他面前做抓挠状。
三分钟后,丰越终于放弃了对保安的关爱,刷卡进入正门。进入正门后左转进入楼梯间,站在楼梯间顿了三秒,直接向下走去。安静的楼梯间,多了三双警用皮靴留下的淡淡脚印,走到地下二层便无路可走。
两扇紧闭的门挡住了去路,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看。里面和外面一样亮,一样宽敞。看样子这里的面积不仅仅和小楼底面积一样大,它还延伸到了院子的范围,下面比上面要大出不少。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电梯口,看来平时用的东西都从那里运送下来,左边有三个门,门边上分别有铜牌,上写着一号法医室,二号法医室和实验器材室。
右边离门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丰越往右边挪了有一下,门禁控制器立刻感应到他的胸牌,“哔”一声门开了。被灯光照射的如外面一样亮,里面居然出奇的安静,没有刘冬青的吵闹似乎有点不习惯,刘冬青难道没下来?
“男神!我们在二号法医室。”正在想,刘冬青的声音从扩音器离传了出来,三人抬头一看,墙边上有个小音箱,难怪这声音听起来如此刺耳。
二号法医室,位于实验室地下二层左侧第二间。丰越刚靠近二号法医室,感应器就收到信号并且打开了门。第一次走进自己管理部门的法医室,丰越冷峻的脸上还是漏出一丝半丝的期待与好奇,毕竟是自己管辖范围,所以寄希望于此处比别的地方更先进、更专业、更独一无二。
尽管想先看看布局如何,最后还是案子占了上风,他跟穿着白大褂的钱程打了个响指,目光停在钱程面前的解剖床,轻声问:“如何?”
一具女性尸体,躺在钱程面前的解剖床上,经过冲洗她也基本还原了本来的面容。瘦弱苍白,仅用四个字就完全概括了这个女人,就算她活着应该也是一个看上去有多年毒瘾的女人。这倒与猫婆的小说中描述的基本一致,她是一个缺少阳光与温暖的女人,惨白如纸的脸上,瘦骨嶙峋的手,伸出来就像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鸡的爪子。
“死者戴丽春,女,38岁,心脏破损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八天左右,周身包括没发现其他伤口。”钱程把机械手臂拉近,灯光直接照射在死者身体上,“你们看,虽然没有其他伤口,但是她全身上下有多处陈旧性击打伤,这些原本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消失的印记为何一直在?”
“因为这些地方反复被人击打,导致皮下组织受损严重,从而机体自身无法修复?”丰越很自然地接话。
“对!”钱程把灯光头拉开,用脚碰了碰谢红,“喂!一只眼。”
“干嘛?”谢红一脸不爽,“干嘛喊我一只眼?”
“蓝眼珠!”
钱程又换了个叫法,逗得刘冬青哈哈大笑:“我说老钱,一段时间不见,你咋变得那么疯了?”
“嘘!”钱程丢个大白眼过去,“尊重死者!我一直这样,只是你们过去没发现罢了,谢红她就是蓝眼珠子啊!我说错了么?”
“没!”大家都老实点头,谢红自己也点头:“你丫的有事快说。”
“帮我把尸体侧翻过来。”钱程诡异地笑笑,“蓝眼珠子其实很好听。”
“来,翻!”谢红没理钱程,直接上手翻尸体,“老钱,你丫的速度上手。”
当平躺着的刘婶儿被侧翻过来,她背腰部密密麻麻排满了一条条暗红色丝线。原本应该隐藏在皮下的红色丝线,因为主人生命的逝去而变成了暗黑的红。
“你们看这些,都是皮下血管破裂导致,恢复后又破裂,长此以往恢复起来就越来越难,解剖后发现死者内脏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伤都来自外力侵入,要造成这些内脏损伤,出拳者的力道应该能达到职业拳手的级别,当然这也不是我关注的范围。”
“还有!”丰越刚要问话,钱程又举起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致死的凶器匹配到没有,对不对?”
“正解。”丰越期待钱程能给出一个完美答案。结果这家伙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个字:“没有!”
“没找到你自豪什么?”刘冬青不满地骂了娘,“你特娘的也就是嘴能了。”
“我跟一只眼比对了能够想到的所有圆孔形状的器具,暂时还没发现与伤口形状一样大小的。”钱程没反驳,毕竟刘冬青说的没错。
“那些躯体提取到什么有用的可用于化验的检材没?”丰越问。
“目前没有,所有肉质纤维都被盐腌制过,基本属于废的检材,现在寄希望于骨肉剥离后的骨质鉴定,但这需要时间。”钱程说完巴巴地看着丰越,“我说完了。”
“好!等你好消息。”丰越没有纠缠于此,转身离开。
离开二号法医室,经过一号法医室,由于感应器的强大功能,一号法医室的门自动被打开。丰越进去看了看,发现正在进行骨肉分离的五具躯体,一点点往盘子里掉的肉,发出滋滋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作呕,跟在他后面进来刘叶一眼瞥见盘子里正在进行的景象,捂着嘴惊呼:“我去!真特娘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