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只有两排路灯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它们看透了夜里的鬼魅横行，寂寞苍凉，它们有说不完的故事。几乎不再出现步行之人，疾驰的车辆不时打破街道渐深的静谧。

犯罪实验室，丰越的办公室里，信息汇总还在继续。

冯不愤怒地捶桌子，丰越接上他的话茬说：“我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刘楠的事件过去那么久，如果他们都咬定没有干这事儿，我们就无法下手抓人，所以只能靠我们引导。”

说完，丰越看看钱程，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问：“老钱，那些躯干分离出来没？”

“出来了，他们有惊人的相似处。”钱程看看谢红，谢红连忙把资料放出来。

大屏上出现五具没有头颅的骸骨，钱程用遥控笔控制页面，光标在每一副骸骨的骨盆和关节处都画出圈，然后问大家：“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嗯……”大家都像便秘一样，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唯有丰越偷笑，钱程懒得理会小领导的神情，放了一张骸骨对比图上去问：“现在呢？”

“我去！你这五副骸骨全都有严重的躯体病变。”刘冬青第一个发现了端倪。

“什么病变？”钱程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医生都这个毛病？已经有了导师的气质，把大家都当成学生了。

“这是严重的骨质疏松症么？”刘冬青试探性地问。

“答对了！为了防止我判断出问题，我测了一下其余部分骨龄，老实讲，这些人真不是因为年纪大了骨质疏松，他们是因为长期大量钙质流逝导致的骨质疏松，也就说在他们遇害的时候，他们基本上连行走都有问题，如果摔一跤可能就碎了。”钱程阴着脸说，“我怀疑他们是长期被人用药物控制。”

“什么药物？”丰越问。

“我怀疑有人给他们吃了含磷量高的食物，或者短期内注射了高度磷，人体内的钙和磷存在一个平衡，如果磷的量值超过钙的量值达到一定值，体内就会形成不容磷酸钙，导致血钙浓度偏低，从而引发骨质脱钙，骨质脱钙量值到达一定比例，骨骼就开始出现小孔，这都是骨密度粉质化流失的表现，机体表现为易摔跤，易骨折，骨盆松动后行走就开始困难，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大家自行脑补。”

大家都被雷得七荤八素，没反应过来，空气有些凝滞，钱程接着说：“我跟市局法医中心的诸葛老师对比过了，他那边得出的结论跟我一样，对了！他说小刘楠的体内也有毒物，机器还在比对，如果机器中储存的常见毒物种类没有比对上，那么我们要另想方法。”

“哎……”几乎在钱程说完的同时，大家一起深深地叹了口气，直感觉整个人压抑无比，这案子查的，只在案子的外围转，已经发现了那么多死者，谁知道查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惊天大案？

“楚！带回来的血水化验结果出来没？”丰越没空叹息，他在脑子里搜索记录，发现还有个结果没出来，敲敲桌子提醒乔楚看着自己。

“晚饭时打电话过去问了，化验室说稍等，结果出来后他们吓一跳怕是查错了，重新筛一次。”乔楚看看时间说，“差不多能出来了。”

乔楚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乔楚按下桌子上的按键，负一层的一帮家伙愁眉苦脸地出现在大屏上，说话声音很雄壮的一个女生，晃晃手中的报告单说：“各位大神！经过我们几个人三次的重复检测，最终结果跟前两次完全一致，现在我宣布化验结果，乔楚拿回来的那份检材中，我们查到了绒毛体，人类的dna，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资料扫描过去，总的来说，这份检材是早期怀孕流产后的产物。”

后来这个丫头粗壮的声音再说什么，大家已无心听进，乔楚说了再见直接按下按键，办公室里安静的能够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咚咚咚的好吵。

听见绒毛体三个字，丰越脑子就嗡地炸开了，她想到了严谨描述黄晓丽的词语，瘦高个儿，面容清秀，戴着眼镜儿，出落的亭亭玉立。天啊！这什么什么魔鬼学校？如果不是自己多个心眼再去一次宿舍，这些东西还能查到么？很少愤怒的他，猛地握紧拳头对准桌子锤了下去。

没人敢接话，过了一分多钟，丰越很快调整好情绪，一字一顿地说：“这样，不哥你和刘叶连夜去带李宏建回来问话，千万不要走漏风声，他后台是谁？硬到什么程度？我还在查，明白么？”

“收到！”冯不和刘叶应声离开。

“何其，你去汇合敬力，把严谨再带回来问话，这家伙跑不掉是跟李宏建合污了，否则刚才聊天内容不会那么简单。”

何其走后，丰越捏着眉心皱眉说：“大千喻言，医院谁在？”

“我留了俩小兄弟看着，目前孩子还在icu，蒋婷已经由哭闹转为发呆，孟大林晚上被郭敬带走了。”喻言回答。

“你俩去找那个叫黄晓丽的女生，从院墙后面进去，找宿管赵阿姨，告诉她是我让你们去的，她要还是大喊，告诉她再喊就一并带回警局喊个够！我怀疑她肚子里有很多故事。我还怀疑，黄晓丽并不在宿舍。不放过一丝线索，你们跑一趟。”

“收到。”

大千喻言走后，丰越看着乔楚和刘冬青期待的眼神叹口气说：“我们有任务，别担心。”

“什么任务？”那俩人异口同声问道。

“等。”丰越看看时间，二十三点零三分，他派出去的影子小组，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等啥？”那俩人不依不饶地问。

“我们的协查通报发出去各分局派出所，晚上我接到通知，说安远县的小河边发现一具老年女性尸体，像是被冲上岸的，外表有点像我们要找的猫婆，我担心来回近百公里才发现不是猫婆，我让影子小组先行一步去查看，猫婆也没有照片留下可供比对，所以郭敬带走孟大林去认尸。”

正说着，丰越的手机叫了起来，按下免提键，郭敬那粗得掉渣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领导，孟大林确认了啊，死者就是猫婆，初步观察死了至少有一周，面部已经被泡的少了很多褶皱。”

“走！”丰越抓起电话跳起来就往外跑，“出发！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