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果然如丰越之意，孟大林像一根被点燃的爆竹，原本就薄如蝉翼的伪装，此刻被炸得七零八落，他直勾勾地看着丰越，期待着他能否定刚才的话，期待他仍旧是跟自己开个玩笑。

丰越当然不会如他愿，狠狠地点点头说：“警官要么不说，要说一定是真的。”

玻璃外面围观的人，眼球都要被吓出眼眶，小丰领导，今天没有动用读心催眠啥的，直接上了一堂生动的胡编乱扯的恐吓课，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面部表情，应该是笑还是严肃？

后面的审讯，一点力气没费，孟大林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直接开始自述。

他爆出了自己和杨玲的关系，确实是因为知道蒋婷和李千钰的关系之后才开始的。但是他抱着侥幸心理，期待孩子是自己的，他想等孩子生出来后做鉴定，所以他忍了一切。

没想到，孩子出生后情况不好，李千钰其实去看了好几次他都知道。最后一次李千钰在病房里的时间长，他一直在等机会，只要李爆出两个人关系，他就可以和杨玲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他听见李千钰大吼，要把一切都告诉姓孟的，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两声，成功吸引了值班警员的注意，制造了一个机会让蒋婷成功溜出病房，他则进去对着空病房假装生气吵闹一番。

他知道监控会拍下一切，所以并不担心抓不到把柄，没想到很快就得知李千钰心脏病发而死的消息，他想知道监控拍下了什么，就黑进系统，发现了那一幕，他不动声色删掉了前面蒋婷溜出病房和自己进入病房这段。

“哎！人算不如天算，我跟尤克天认识纯属偶然，那时候他刚出狱没多久，恰巧在街上遇见我摔了一跤扭着脚，他上前把我扶到最近的医院，一直陪我到取完药，我感激他，就请他在医院附近的小饭店吃了点便餐，就这样认识了。”

“小说后来更新的内容，死了谁又死了谁，都是他跟我说的，我并不知道真假，但是更新后就有新闻爆出，我吓坏了，他一直说没事，只要不被查出ip就无所谓，这个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所以你们一直没查出小说我的地址，再说我也没真杀人，我也觉得这样的小说很刺激，所以……”

丰越没有告诉孟大林，其实，尤克天就是那个被他吓坏的小姑娘的爸爸，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小姑娘的妈妈，他没有听完孟大林的口供，换了何其敬力进去，走到门口把空调重新调回原来的温度，慢慢走出审讯室。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欢脱，嗡嗡嗡地呼叫，他知道庙村有消息传来了，摸出手机接通后，喻言的声音带着欣喜钻进耳脉：“小领导！庙村的人全部清查完毕，村长保守的秘密，跟小妮儿的继父，刘老实有关……”

审完孟大林，已是午后，阳光洒在实验室的小院子里，丝毫没有温暖，被冰冷打散的它们，用尽最后的温度，也未能将边缘处，沉积的冰融化掉。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接完喻言的电话，丰越心情稍加轻快，这一次离结案真是不远了，沉思片刻，按下了紧急集合的铃。

“越哥！”忽然乔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丰越张大嘴巴转过身，“不是让你休息够了再来么？”

“够了！你看，结实得很。”乔楚在胸前拍了两下。丰越有些小感动，摸索着从心头划过，为了避免让乔楚看出端倪，他挥挥手说：“好吧，待会有行动，能去么？”

“当然！”乔楚又给胸口拍了两下，丰越忙拦着：“行了，拍折了，又要算工伤，浪费经费。”

“老大，你现在越来越损了。”

“还好。”丰越毫不客气地露出自豪的神情。

“听说孟大林全撂了？”乔楚往前凑凑。

“嗯，他就是猫婆小说的作者。”丰越边走边说，“会议室说，五分钟后有个短会，布置行动方案。”

“这家伙深藏不露啊！”乔楚想到第一次见到孟大林的样子，一副老实巴交，疼妻爱儿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是个隐身的幕后推手。

“可不是？起初，他确实是用猫婆的鬼故事做题材，也就是小说的前半部分，最近更新的内容，都是透过尤克天得到的消息，尤克天才真的是推动全案的一个中心人物，这人，到底躲哪里去了呢？天眼都找不到。”丰越对这段时间的拉网式搜查耿耿于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依旧毫无头绪，给大家演了一出现实版的人间蒸发。

“尤克天也蛮黑手的啊。”乔楚咂咂嘴，推开会议室的第一道大门，二道门扫描仪接收到他们身上的信号，向一遍退去，“他都等小说更新完了才动手，这不是成心把我们往作者那儿带么？看来，监狱这十年，他学了不少东西啊！”

“他在的那个监狱，调查过了，这人在狱中表现很好，不但认真学习各种知识，和狱友相处融洽，对管教干部尊敬有加，劳动更是积极主动，所以减刑两次，只坐了九年零八个月，就被提前释放。”

“李千钰的老婆，杨玲又是什么毛病？为何明知我是警察还要下手？疯了吧？”乔楚摸摸脑袋，好像还有点晃荡，“好家伙，脑汁差点就被打得迸出来。”

“她和尤克天关系也很好，透过林木认识的，两个丈夫对妻子都不咋地，妻子间反而关系密切，私下里常约见。”

“这是耗费大量心力的巨大工程，彻查李氏兄弟过去五到十年的一切行踪，比对他们各自的生活，找出交叉点，我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象，兄弟二人时常是在器械厂见面，相聊甚欢，妯娌俩是在咖啡馆、茶吧见面，谈笑频频。”

“所以你急着让市局不要撤掉那个点？”

“我再次提审林木，证实了我的推测，她和杨玲、尤克天三个人关系非常好，小妮儿和尤克天的亲子鉴定就是她帮忙的。”

“啊？”

“林木和尤克天是初中同学，他们三人相识多年，当年得知尤克天喜欢他嫂子，杨玲曾经推荐过用神经毒素，使他哥哥神经系统慢慢瘫痪。”

“啊？”

“啊你头啊？”丰越嗔怪道。

“然后呢？”为免继续被批，乔楚连忙提问。

“杨玲的口供，曾经提供过一些神经毒素，不过，害怕出人命，她都计算好量的，至于后来的那些毒素从何而来？杨玲也不知道。现在李氏兄弟和刘婶儿均已死亡，尤克天在逃，中间还有一些小环节没扣上。”丰越走进三道门，后面一阵风吹过，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刘冬青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