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叶程昱大法医，站在产检中心门口溜达了五六分钟，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瞧见那个是自己老婆的孕妇在哪里。眼瞅着杨世成和袁琦走进中心，正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远处的刘冬青大声咳了几下。
叶程昱寻声看过去，一个身穿红色防辐射背心的孕妇慢悠悠地走过来。孕妇的肚子不小，孕期应该在八月左右，一只深烟灰的帽子斜戴在头上，可能是肚子太过负累，她走得很慢，一手掐着腰，一手拎着一只白色马甲袋，根据若隐若现的形状判断，里面有个本子，有一些吃的，还有一包抽纸。
“嚯！这女人个子不矮。”叶程昱远远观察，心说，“这要不是被肚皮负累，应该看起来还要高一些，要不要那么矫情？还戴着口罩，至于么？”
孕妇把原本掐腰放的手拿到前面，换只手拎马甲袋，叶程昱见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马甲袋，假装责备：“媳妇儿，你才来啊？我都望眼欲穿了。”
“啊？”孕妇被突如其来的关爱吓了一跳。
“你？”就这啊的一声，叶程昱听出孕妇的声音了，顿觉兴趣提高不少，压低声音问，“你这家伙，哪搞来的衣服？看把你能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喂喂，旁边那条街上就有专卖店，你刚才没看见么？观察力减弱了啊!”孕妇把套住大半边脸的口罩往下拉拉，露出丰越的脸，他一把拉住叶程昱的胳膊，故意嗲嗲地说，“走！观察力不行，罚你搀着我。”
“你还来劲了。”叶程昱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顺从地随他去了。
“待会儿，袁琦进去，我们就动手。”丰越挽着叶程昱，挺着肚子，艰难地进了产检中心大厅。
“你这肚子是什么？”眼下叶程昱关心的不是杨世成，而是丰越肚子里装了什么。
“你没看见我衣服换了么？刚才我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见到路对面刚好有一家孕婴商店，灵机一动，进去挑了一件孕妇装和这个背心，里面就是我刚才换下的衣服，还买了点小孩子的襁褓包，拆开包装捆好，在腰上系了一圈，就这样了，我刚才在店里穿的时候，店员小丫头就说很像孕妇，还告诉我，如果戴着口罩，戴着帽子那就直接变成孕妇了。”
“人家没骂你是变态？”叶程昱深感好奇。
“滚！我一上来就出示了证件，还告诉她们和我来一次警民大合作，她们怎么会拒绝？何况我还买了七八百的东西。”丰越拍拍紧实的肚皮，叶程昱忙拦着，嗔怪道：“轻点，别拍坏了孩子。”
“去！”丰越被成功逗乐，胳膊肘狠狠顶了一下叶程昱的腰。
“唉呀！疼啊！老婆你轻点。”叶大法医扭捏一下，顺便撒个娇，丰越后背一阵发凉，没好气地打掉了他伸过来揽腰的手，指指两边等候处，那边已经坐了不少对等待的夫妻。
“怎么？”法医老公显然没明白啥意思。
“走！杨世成和袁琦在那边，我们和他们坐一排，不容易有目光上的对视。”丰越轻轻地说。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刚巧一个孕妇被叫到号，空出位置来，叶程昱搀扶丰越走过去坐了下来。
选择隔杨世成夫妇两对夫妻的位置坐下，既能避免目光上的对接引发怀疑，又恰好能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
“老公！刚才你没怎么吃饭，这家味道不错啊，你咋不吃？”袁琦的脑袋靠在杨世成的肩膀，一脸幸福。
“大肚子就馋，给你一泡屎，你都吃得美滋滋的。”杨世成忽然捏了捏媳妇的脸，顺便调侃一句。
“哎呀！恶心，一泡屎你都能想到，真有这个放面前，怎么也要先给老公吃啊！”袁琦脑袋没动，嘴巴也没闲。
“哈哈哈……”从声音上就能听出，杨世成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韩晓丞太瘦了！这孩子是不是病了？脸蜡黄蜡黄的。”袁琦脸色稍微暗了一些。
“可不是？我问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回头我跟斌子说说。”
“韩晓斌也是，丢个孩子给我们算了，又丢一个来，幸好这个能干活，嘴巴也甜。”袁琦略有抱怨。
“哎呀！我们是好兄弟，而且这店他出了一大半钱，我们生活那么好，不得感谢人家吗？晓雨干活积极，人也阳光，是个好孩子，倒是这小丞让我有些担心。”杨世成仰着脑袋，后脑勺靠在洁白的墙壁，光亮的瓷砖映出一排后脑勺。
“你说，他会不会那个？”袁琦声音很轻，但是丰越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那个？”杨世成抬了一下脑袋，想想又保持原位，“不能吧？渠道呢？青石查的很严，东西不好弄，我觉得是不是生病了？”
“你看那个样子，浑身没有二两肉，眼神无光，坐久了还打晃，不是才有鬼。”
“琦琦，别瞎说啊！下周跟晓斌聚会，你不能说啊。”杨世成好像很害怕韩晓斌。
“不说，让他自己发现，不打死晓丞才怪。”袁琦抱着子，把下滑的身体往上挪了挪。
“我是说你不要说，让我来说，你一个女人别掺和这些事。”杨世成有些不开心。
“我也不想掺和，登记结婚你都没到场，你好意思说我？”
“哎哎，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当时不是同意了么？乖乖，不提了不提了。”
“哼！”
俩人一个耍赖，一个哄，开始胡扯旧账，果然当初登记的时候，是杨世成并未到场，而是找人顶替自己，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办理的婚姻登记，这样一来，就算调查信息，看见照片的同时，就会以为是同名不同人而划过，想得真美！幸好被丰越识别。
“21号，袁琦，二号门。”导医台的护士开始叫号。
“老公，包拿着，我进去了。”袁琦扔下随身挎的小包，跟着护士进了二号门。
袁琦进去五分钟后，杨世成开始进入休眠状态，他伸直双腿，双手抱胸，微闭双眼，嘴里轻声哼着什么歌儿，呈现完全放松状态。
“冬青，你们到大厅里来，对面站立，防止我们没制服他。”丰越给刘冬青发了个信息，站起来往杨世成那边走去。
“媳妇儿，还有十多号才到你呢。”一看丰越起身就走，叶程昱假装喊了一声，丰越回头捏着喉咙说：“我坐累了，起来晃晃。”
“我扶你。”叶程昱假装放东西，马甲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余光瞄过，杨世成并未动，看来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可以放松警惕的地方，叶程昱假装休息，其实屁股只沾了点椅子边，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不要你扶，你昨晚夜班，上午又陪我出来买东西，你歇歇。”丰越掐着腰，从杨世成面前经过，听出这家伙气息平稳，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走过去顿了一会儿，丰越又掐着腰，往回转，边转边摸着大肚子边哼唱：“宝宝睡吧，宝宝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