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有新实在是不放心,毕竟他是看着南吟泓和花心分分合合多少次了。
其实从南吟泓和花心定下婚约,他就已经算是南吟泓的心腹了,只是那时候自己刚好被皇帝派出去完成军务,以至于先前从未见过花心,但是事情的起因和结果,他都非常清楚,所以,现在看着一个人难过得站在悬崖边上的花心,他并不能放心,这个女人可以说到做到。
深吸一口气,随便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花心站起身,“你放心,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自然也不会希望看到他不好,我会依你的安排,带着小王爷消失,不再见他。”
她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对南吟泓,好像从来没有做些什么,分明他救了自己很多次,自己也每次都吵着要报答他,可到最后,却成了这样的结果,她一直在向他索取,而从未真的为了他做点什么事情。
“今晚便走。”瞬也不瞬地看着花心,霍有新目光锋利。
花心一怔,“难道,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吗?”
如果她离开了,恐怕是连回忆都会模糊了,他也许会渐渐忘了她,以为她是恨透了他,所以才离开了……
“依着殿下的个性,你觉得如果等他醒了,他会让你走吗?即便是背上欺君之罪,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霍有新说道。
是啊,南吟泓为了救她,先是被四皇子和花长功给安上了抗旨不遵、阴奉阳违的印象给皇帝,后来又是直接对朝廷命官的家属下黑手,要是现在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背上欺君之罪,那皇帝一定会雷霆大怒的。
连连点头,花心吸吸鼻涕,说道,“好,我走,我走。”
忘了吧,本来就打算离开南吟泓的,现在走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关系,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穿越以前不也是自己一个人去见小三的吗?这时候的境遇比之从前已经是好了太多了,她应该满足吧。
双腿有些发软,但花心仍旧咬着牙,一步步走向马车,既然霍有新已经布置好了自己消失的路线,那她便老老实实地走吧,去国外转一转也是好的,等什么时候太子继位了,她再回来就是了。
回到马车上后,花心瘫倒在座位上,侧眸看向武禄,她静静地问道,“阿禄,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可好?”
带武禄回玉增王府虽说会顺利继承王位,但因为自己的关系,武禄可能都会被皇帝处死,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像霍有新说的那样,去国外避一避风头,反正武禄是玉增王的亲骨肉,等以后她带着武禄回来,也不怕那些人不承认武禄的地位。
“好,只要姑姑不离开我,去哪里都可以。”武禄晶亮的眼睛里升腾起快乐的火焰。
虽然说他的父亲玉增王武恕已经死了,但还好花心还活着,只要能跟着花心,不离开花心,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那个家哪里还是什么家,没有父亲母亲的地方,就不再是家了。
抿唇淡然一笑,武禄根本就不是五岁孩子该有的心智,看来真的是那句话说的没错,没爹的孩子早当家啊。
“走吧。”花心知道,外面的车夫已经换了人,便吩咐道。
这时候,秋香从车外掀开车帘上来,她见到花心,热泪盈眶,“我听他们说你要走,吓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患难之交啊,果然在这个时候,还是秋香能记得她。
“来了就好。”花心现在有些感激霍有新了,饶是霍有新不喜欢她,但他还是开恩让秋香跟着自己,这个人也算是比较仁慈了,没有赶尽杀绝。
掀开车帘,见有一道狭长的影子隐隐约约地立在不远处,花心道,“多谢。”
对方没有说话,花心也没有非得要对方回答,放下车帘,便继续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马车轻轻地摇晃起来,慢悠悠地不知道驶向什么地方,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霍有新没有说会把自己送去哪里,想来应该不是契丹,契丹人现在更大霆的关系闹得很僵硬,会是哪里呢?
“阿禄想去何处?”花心想了想,向着武禄问道。
武禄摸摸已经睡着的泡芙柔软的头发,声音轻飘飘的,“天涯何处不埋骨。”
什么?天涯何处不埋骨?这是一个五岁学龄前儿童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惊讶地看着小小的阴影,花心咂舌,“阿禄才华斐然,长大后定是文豪大家,看来姑姑得好好养着你了。”
一个儿童能有这样的气魄,想必长大后一定会了不得吧,也不知道南吟泓小时候是不是也像武禄一样,这么聪慧。
“我的母妃……”
突然,花心想起了曾经从南吟泓的口中说出的一句话。
疑惑地想了又想,花心向着秋香问道,“你可知五殿下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姑娘何出此言?”秋香疑惑不解。
心中无奈地苦笑,秋香啊秋香,比之萃初来说,机灵劲若有萃初的一半,那她就知足了。
不过跟萃初比,秋香更加值得信任,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花家三小姐,她知道自己有着杀头的欺君之罪,饶是她知道这一切,但是她仍旧对自己忠心耿耿,这一点,萃初肯定是无法比拟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处吧,寒疏是比较靠谱,炒的菜很好吃,萃初是比较机灵,能想到她都想不到的小细节,秋香就是比较忠心了,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将所有的话说给她听,也可以把她当作亲人,就像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绝对不能舍弃……
也不知道萃初和寒疏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如果能回去看一看该多好啊,没有了自己,想必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轻松很多吧,最起码祝深也会多多照顾他们吧?
好歹也交情一场,即便当初祝深联合南吟泓骗了她,但她知道,祝深没有恶意,她只是想让她过得轻松一些而已,但有些人的出生,就注定了不能够轻松地活着,就像是人生而向死一样,宿命是没有办法挣脱的。
……
路的尽头,南吟泓举着一只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垂首而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墨发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扬起浅笑,那一抹惊鸿,堪比闭月羞花的美人,所以,今晚没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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