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杨延昭一听王浩的夸奖,瞬间便来了劲,继续吹嘘道。
“小六自懂事起便时常被爹爹带在身边,军伍之事自然不在话下,即便是行军布阵出谋献策也是略知一二的。”
“哟哟哟,说你能你还喘上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毛还没长几根呢,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也不怕闪了腰。”
“你!王大哥休要贬损人。”从小就在众人呵护夸赞中长大的愣头青,哪经得住这样的贬低,捏着小拳头一脸不服气。
“行,那你倒是说说此番战事的形式。”
王浩随口答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哪些军事术语,只能笼统的给出一个问题,你小子还能说出个花来不成。
“小六以为,此番伐汉,辽国必有一路援军来援,我要是你们大宋官家,此刻便遣一路骑兵先行至石岭关,于滹沱河上游大涧处择一山谷匿伏,待辽国援兵至,半渡而击之。待破了辽军援兵之后,再……”
“唉慢慢慢慢,你等下。”
王浩喜不自胜,还真被他说出花来了,貌似还挺不错的样子,急忙喊停了杨延昭,从公文包里取来了简易夹,把先前说的那段抄录了下来。
“好,继续。”
“待破了辽军援兵之后,再迅速……”
把杨延昭讲的那条计策完整的抄录下来,细细通读一遍,貌似的确是一条挺不错的计策。
找个机会把这条计策献给赵老大,也让咱露回脸,省的整日吃干饭,心里过意不去。
“王大哥,你该不会是在想着把小六的这条计策献给你们赵官家吧?”
看着王浩眼中掩饰不住的喜色,与时而奸猾的微笑,杨延昭如是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王浩又是否认三连。
“王大哥一个凑数的,估计连那滹沱河石岭关在何处都不知,献出这样的计策不怕引旁人怀疑吗?到时王大哥又当如何?把小六也一并献出去?如此可还有脸回去见小六叔父?”
脸上一阵火辣,不能再跟这臭小子瞎扯下去了,否则自己的智商恐再遭重挫。
“睡觉!”
一个爆栗下了最后通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程德玄的事,既然不能趁夜偷偷去将他埋了,只能把这事告之于海公公知道,让他留个心,不要让程德玄与赵老大有接触。
这一夜,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还有程德玄,自己此番被晋王安插在军中,是托付了大事的,谁知窜出这么一个人来,不知会不会因此暴露了身份。
据自己所知,这个义学王浩曾有一段时间也与王爷颇有来往,难道此人也是王爷安插在军中的眼线?要不要差人回去向王爷打听一番?
机构臃肿,信息不畅的短板显露无疑,纠结了一晚上的程德玄终是打定了主意,先将王浩的身份弄个明白再作计较。
“海公公留步,”与大帐外唤住了正好从内出来的海公公,王浩将程德玄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王老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嗯……只是这随军医官不能乃军中要职,不可随意处置。要不这样,待我先将此事禀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吧。”
王浩心说,这医官不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么?怎成了要职了,不过想想也对,打起仗来,伤病无数,医生护士确实是必不可少的职业。
医生护士?对呀!这年头只有医生,可没有护士。
如果说医生是将你从死神手中拽回来的那个人,那么护士便是守护着你不让死神再向你靠近的天使!
提灯天使—南丁格尔,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率领38名护士抵达前线服务于战地医院,仅仅半年左右的时间伤病员的死亡率就下降到了百分之二。
那个时候,同样没有抗生素,没有阿司匹林没有青霉素,仅仅是用科学合理,细致入微的护理工作,便能使伤病死亡率下降到如此低的程度。
也就在那一年开始,真正的天使降临人间,真的可以说是活人无数,尤其是在一战二战时期,那些忙碌在伤兵营中的天使,用一双双温柔的手,留住了无数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如果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这些天使所造的浮屠,足够可以在人间与天堂之间搭起一座桥梁了。
何不建议赵老大成立一支护士队伍?常规的护理知识,还玉就知道,招募一些年轻女子,开两个紧急培训班,说不定能在这场战争中派上大用场。
只是这年头的军中,严禁出现女眷,自己这想法卫免太过前卫,恐怕是行不通的,八成还会被训斥一顿。
而护士这个职业还非得女子不可,男的不是说不可以,但总归没有女子细心,护理这一行,最讲究的便是细心。
从提灯天使这个名词就能看出一班,为什么叫提灯天使呀?因为她们即使在夜深人静的深夜,也会一遍遍按时细心的查看每一位病人,查看伤势,探查体温。
不管怎样,还是得找机会跟赵老大说说这个事,让天使提前九百年降临人间。
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想个法子恁死那个程德玄,刚刚还在筹划天使降临人间的王大人一秒黑化,动起了谋人性命的脑经。
“王老弟?”
海公公用“天使”般温柔的语气轻唤陷入黑暗的王浩,这王老弟怎么一下走了神了?“要没其他的事,杂家就先回去了。”
然而谋人性命这种阴暗事从来不是正直善良如王浩者的长项,只能交给海公公这类心理变态的死太监。
狠狠地将程德玄的为人污蔑了一番,直听得海公公一个激灵,匆匆别了王浩赶紧去禀报赵老大了。
“陛下,方才随军参赞王浩向奴婢说起……”
得了内幕消息的海公公辞别了王浩之后,转头便向赵匡胤禀报了此事,同时照猫画虎,将王浩那一串污蔑的话也一骨碌倒了个干净。
“嗯,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海公公一愣,陛下这是不打算处置那个程德玄吗?难道是怕打草惊蛇?
其实他哪知道呀,赵二的眼线何止那程德玄一人,别说一个小小的医官,就连赵匡胤身边的随行书记官起居郎符宝郎中,都有赵二的人,甚至连不少营中将校都或多或少与赵二有些关系。
处置?能处置的过来么。
当然,赵老大哪知道呀,这个小小的医官,才是关键先生,极有可能就是让赵老大暴毙的元凶。
游移不定的海公公越想越不安心,听王老弟的语气,那医官程德玄分明是一个奸诈至极,心思歹毒无所不用其极的阴险小人,可陛下为何会毫不在意的样子?
“来人呐……”
心忧陛下安危的海公公当即便派了亲信盯紧了程德玄。
“来人呐……”
心忧晋王大事的程德玄当即派了小厮回城向王爷转告自己忧心之事。
“来人呐……”
心忧天下的赵老大混不在意自己身边危机重重,合上手中刚刚从京城送过来的奏报,其中一封奏本提及了由王浩起草的关于在汴京城中施行交通新规的事,“传义学王浩前来,与朕伴驾同行。”
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启程的王浩,见到刚刚才见过面的海公公迈着小碎步朝自己走来。
心说这么快就有下文了?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心头一件大事。
“什么?陛下未有任何处置的意思?”
“然也,陛下的确不曾有所表示。”看着王老弟夸张的表情,海公公愈发忧心起来,这是真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海公公,咱们做臣子的得替陛下分忧呐,你我都知道,如今陛下的身边有着许多刺,大的咱拔不动,但小的……”
一路走一路鼓动海公公干坏事,这死太监如今已然成为赵老大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手下肯定有一帮专门干脏事的人,就不信连个程德玄都搞不定。
“王老弟放心,杂家已经派人盯死了那程德玄。”
……
盯着王浩手中的那只公文包,赵匡胤又是好一阵呵呵,这小子做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从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义学,煤炉,交通法规,慈善义演,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甚至朕这次决定御驾亲征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这小子而起。
就连买马,都专门挑了一匹并不适合骑乘的马骡子,现在又听他吹嘘的这个公文包,呵呵呵,妙人,实在是个妙人。
马车上,王浩侧坐在车夫边上,跟车里的赵老大吹嘘着自己设计的公文包。
这只是一辆稍大些的马车,赵老大那辆八驱超豪华房车自从出征第二日便神奇的消失了。
“陛下您看,除了这个公文包,臣还设计了这个简易夹。”
说着,在公文包里掏弄一番找到了那两本随手放进去的简易夹,这本不行,上面写了昨天在杨延昭那抄来的妙策,不能拿出来。
挑出另外一本递给赵老大,只是一块木板上面安了个夹子,夹子上方插着一支硬笔。
“这东西出门在外时要记录一些文字也是非常方便的。”
赵匡胤接过简易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嘴里发出呵呵的轻笑。
“唉王浩,这上面画的可是一座军堡?”
翻到简易夹下面的几张纸,赵匡胤指着上面画的类似一座军堡模样的建筑物问到。
军堡?自己何时画过什么军堡?好奇之下,探头朝赵匡胤所指的那页纸看了看,原来是刚搬来京城那会自己设计的轮窑厂的草图。
记得那会路过张大姐家,她家刚刚因为火灾给烧没了屋子,正跪在还冒着烟的屋前号啕大哭。
那时自己就动过建个轮窑厂的脑筋,也是那天,因为想这事想的出神,不但把和尚给丢了,还与赵二有了第一次邂逅。
当晚就画出轮窑厂的草图,之后修修改改一直忙活了好几个晚上,只是后来诸事缠身,这轮窑厂一事也就被搁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