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训导!莫要为幕云一人而牵连了大家。”
后面的巡城兵士一步步列队向前。囚车中的姜幕云眼含热泪,竭力劝阻对面这些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义学大家庭成员。
“你给我闭嘴!本是无辜,何来牵连!我义学虽是一介女流,一群孩童,三两腐儒,但也不是令人欺凌的!”
“对!我们不退,此事定要讨个说法!”
“国之公器,竟拿来欺凌妇孺幼童,公道何在!”
聚众抗法的众人纷纷拿出了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唾沫星子。
“大胆刁民,聚众闹事,速速驱散。”
一列列军士将手中长矛横了过来,一步步朝着对面那群妇孺孩童压了上去。
而对面的人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一个个拉紧了手,紧闭双眼的身子微微颤抖,今天便是豁出去了。
一幕惨烈的流血冲突即将上演,街道两旁的民众纷纷屏住了呼吸,今天这事怕不能善了了。
呜呜呜,轰……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乌黑的镔铁禅杖破空而来,直接打碎街道地砖插在了缓步推进的众军士面前,队伍瞬间一滞,齐齐顿了脚步。
“逮!!”
紧接着一声爆喝,将众人从惊呆状态惊醒,便见一骑神驹高高扬起前蹄,马上男子气势逼人,犹如天神下凡,惊的眼前一列军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尔等敢尔!”
和尚拔出地上禅杖,挥臂朝前一指,又是一声爆喝。
“好汉!”
街边人群中有人不由自主赞道。
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大妈大婶更是轻拍胸口,齐齐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还玉听得场上动静,睁眼一瞧见来人确是与自己男人一道北行的和尚,心中顿时大喜,急急扭头朝后方望去。
果见又有几骑自后方驰来,更远处,亦有无数人头攒动,这是带了一支军队过来救驾呀……
行至近处,王浩也是大吃一惊,这事竟然搞的这么大了。
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撕破脸皮是肯定的了,尽管得罪当朝储君,未来的赵二皇帝,乃是一件大不利的事情。
然而事到临头需放胆,这脸皮,既然撕了便撕了,人家老徐都还在削尖了脑袋往前拱呢,自己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如今赵老大都安然度过了生命危险期,还怕你个赵二做甚。
看到前方的和尚一根禅杖便镇住了众人,王浩倒也不急了,放慢马速,整整衣冠缓步向前。
经过己方那一片阵营时还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复行至队伍前方,却是没看到削尖了脑袋的老徐!
挡在队伍最前面的竟是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个老东西,这么关键的时刻都不来撑场子!
仓啷一声抽出手中宝剑高举半空,喝道。
“陛下钦赐天子剑在此,来个能说话的!!”
底下众人个个面面相觑,却无人响应。
不远处,有一人脑袋探在道旁一马车车窗口不住的点头哈腰。
片刻之后,那哈腰者秒变强直,快步行至王浩马前,低声道,
“这位大人,王爷有情。”
“不用了,且去转告你家王爷,义学一事,就此作罢!这人本官便先带回去了,待安顿了义学众人,本官自会前去王府禀明此事。”
王浩故意伸长了脖子朝着马车那边大声回道。
个赵二,十足的小人一个,做了坏事还不敢当,就会躲在马车里到处指使人。
说话间,赵德昭带的那一大帮火箭军士已经围在了周围,趁着人多势众,王浩扯开嗓子大喝一声。
“和尚!拆了那笼子!”
后方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声。
小心翼翼的将手中宝剑归了鞘,刚才拔的太帅,没太注意,此时才发现这宝剑其实锋利的很,铮亮铮亮的。
尚方宝剑的威力就是与众不同呀,这一指,没一个敢动的。
敢动的没有,却是有匆匆赶来的,徐老头来的比香港皇家警察还要及时,事情刚办完,他便出现了。
还带来了新任的开封府尹赵老三,这便是老徐请来的帮手了,尽管没帮上什么忙。
然而人家肯出面来圆场也是一番好意,因此少不得一番打躬作揖,施礼致谢。
马车中的赵光义看着前面这一幕和气生财其乐融融的场景,血贯瞳仁,脸色一阵阵发紫,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
什么时候自己竟连一个小小的义学都没办法处置了,此时的赵光义,连趁夜一把火烧了义学的心思都有了。
微微掀起车帘,怒视欢呼雀跃离去的众人,转眼又瞧见他那威风凛凛的侄儿赵德昭,心中怒火又盛几分。
好大的威风呀,看来皇兄是铁了心要让他儿子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如此一来,将来自己即便是登了大宝,也岂不是束手束脚。
这是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事实,赵光义突然发现自皇兄出了这汴京城,自己能掌控的东西却反而越来越少了。
不光不能阻止自己的这位侄儿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连个同样随军在外的王浩也是处落不能。
要在之前,像王浩这张小角色,驱使几名言官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一番,皇兄便也会迫于压力让步妥协了,如今倒好,这朝堂奏章一去千里,石沉大海只在抬手之间。
窝着一肚子气回了王府,将一众幕僚痛骂一顿,这是之前从不曾有过的,与以往执礼甚恭,儒雅非常的气质大相径庭,连赵光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这么易怒了。
有人不开心,自然就有人开心,义学一方此刻就非常开心,尽管那小人常戚戚,肯定不会罢休。
辞别了学生家长,王浩带着刚刚经历了牢狱之灾的一众教职工回了义学,目的很明确——开会。
开大会者事竟成,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次开会不能解决的。
在煤炉工坊时,王浩也经常开会,抓生产,抓安全,甚至抓卫生。
来了义学之后,这各种大小会议更是隔三岔五。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彰显自己作为领导的一种优越感……
然而,今天的这一次会议,却有些与众不同,在过来义学的路上,王浩将之后义学的路该怎么走粗略的梳理了一遍。
“直接撕下来得了,干啥揭呀。”
看着王浩小心翼翼的将院门上的封条揭下,还玉不解其意道。
“还有用的。”
揭了封条,仔细折好放入怀中,王浩提议众人去食堂开会。
“大伙都还没吃饭吧!咱们呀,不打没准备的仗,不开饿肚子的会,边吃边聊。”
“哈哈哈哈……”
“顺便就当作是散伙饭吧。”
没等大家笑完,王浩长叹一声继续道。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