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这些大老板,实在是这个想法太过超前,也太大胆,更是太复杂。
再者,哪有官府主动找他们这些商贾合作一起做生意的。
官府要推行的政令,那是一道诏令的事,就像要增收某种商税那样,哪用得着与他们这些下九流商谈,直接推行便是,难道还会有人不服?
王浩也纳闷,这么好的官商勾结赚大钱的机会,他们怎会无动于衷?莫非是自己讲的还不够明白?
不应该呀,花了老鼻子的功夫,专门挑选了这些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商界精英前来,怎么可能会听不懂。
看来这是相互不信任的结果呀,这些大商贾,在当政者眼中,从来都是一只移动储钱罐,大肥羊。
予取予求,无有不从,从商者的地位,向来低下,很少会有官府中人去拿正眼看待他们,更多的,只不过是一个捞取好处的对象而已。
“大伙别不说话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提出来,阮老?阮老意下如何?”
王浩首先向老熟人阮家主开刀。
“这个……这个嘛,那老朽就先……先来十万的吧。”
阮孟常一脸无辜,感觉自己成了鲍知州,招谁惹谁了呀,这不明抢的嘛,也罢也罢,就当是花了这十万买你的四份授官文书。
“这……这什么叫先来十万的……是合作,又不是卖国债!”
王浩闻言顿时感觉有些恍惚,好的嘛,这合作开钱庄,成了强卖国债券了,这事整的。
“吴老板可有兴趣?”
“呃……既然大司农发话了,那吴某就也来五万的吧!”
来自杭州的吴老板把牙一咬,忍痛说道。
“都说了这不是买卖,是合作!合作开钱庄……”
他十万,你五万,很好,一转眼就十五万入手了,比开钱庄赚的都要快了,好的很!
“张老板?张老板意下如何?”
“咳咳咳……张某小本经营,这个……这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来自成都的张老板闻言心中一紧,干嘛问我呀,这些人里面,咱的家底可是最薄的呀。
连来自交子发源地的大老板都打了个哈哈,看来他们那的商界精英还未觉醒呀,于是又转头问向另一边的李老板。
“李大当家意下如何?”
“嗯……兹事体大,且容李某回去与家中主事商量商量可好?”
李大老板当即决定先回去与家中刚刚周岁的幼子商量商量再说。
“杨大少爷以为此事可行否?”
“大司农真是商业奇才!此乃一本万利的大生意呀,小弟不才,愿代表我万家商行参这一股!”
杨延青起身一揖,异常坚决的站到了王浩一边,当即表态愿意全力支持。
“好!杨兄弟慧眼独具,果然是青年俊才!”
终于有人愿意加入,王大司农兴奋一拍大腿,朗声大赞。
余者闻言,嘴角齐齐一抽搐,好无耻的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双簧,演给谁看呀,谁不知道你俩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而且他那万家商行与你大司农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果然是一场鸿门宴呐。
这结果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啊,看然都是些不见棺材……不。
看来都是些不见美人不脱裤的主,这也足见官府的信用度在这些商贾们的眼中有多么不堪。
也是好事,至少可以知道,钱庄这种事,若没有民间资本注入,光凭官府一力操办,是很难普及开来的。
看来不得不实行备用方案了呀,还是不能心急,先在市舶司与京城设立两个点,试运行两年再说。
本来还想着趁出海之前把这事先敲定下来的,把合同签了,随后让这几位大老板各自回去,先行准备起来,待自己下南洋考察回来之后就着手操办这事的。
如今看来还是得往后挪呀,幸好自己背后还有个万家集团,京城这个分号是没有问题的。
试运行两年,让广州市舶司至京城这条商道上的商贾们看到钱庄的便利性,与无比远大的发展前景之后,再适时的把摊子铺开来。
至于总行,也得由自己回京之后再主持操办了,到时把市舶司与京城分号的股份以及权利收一收,重新划分一下区域,也是可行的。
反正不管是市舶司,还是京城分行,都是自己说了算的,操作起来也挺方便。
客客气气的礼送几位大老板出门,让他们回去之后再仔细的考虑考虑,这事便暂时就这么了了。
果然,次日一早,便有人过来向大司农告别,说是家中幼子突然肚子疼,需要自己赶紧回去。
于是,成都的张老板,把码头上的生意向手下主事交代一番之后,便匆匆赶回家探望幼子了。
是个好父亲呐!
再次日,来自济南大名府的张大老板也过来告辞,说是家中老母偶感风寒,需要自己赶回去孝顺老母。
于是,来自大名府的张老板向手下主事交代了一番码头上的生意之后,也匆匆赶回家去孝敬老母了。
是个好儿子呀!
随后几天剩下的两个好丈夫好哥哥也相继告辞离去,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个大老板,就因为听到了一个在他们看来很是疯狂的想法,几天之内就都跑的没人影了。
幸好这广州城内的四大家没法跑,阮老爷子也很信守承诺,只过了两天就筹集到了十万贯“钱”前来“入伙了”。
引号太多,有必要解释一下,这筹集到的“钱”包括一些地契房契,以此证明他们确实拿不出更多的现金了。
说好的是合作,当然也不能收下这房契地契,不过当场答应了他们,日后的市舶司临时分号,会有他们的一份。
当然,这一份也不是好拿的,这分号支起来之后,由四大家出大部分启动资金,市舶司则提供最宝贵的人才资源。
就此,王浩的货币改革计划正式进入停摆状态,略微有些失望,只是略微,因为王浩相信,总有一天,他们是会后悔的。
“到那时,就不是这个价喽。”
码头上,王大司农对着满眼的海水愤愤说道。
“王兄,延青一直想不通这国债是何债?”
“延青你应该改口叫大哥了,咱都已经是拜过堂的人了。”
“哦……大哥。”
“唉,还是延青重诺守信呀,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王兄前些日子不是叫小弟尽快回京成亲的嘛,此话可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