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船少年少女,此去崖州还有好几船人。
建造灯塔的泥水匠自然不能少,除此之外,还有千余经过了一年多劳动改造的半职业海盗。
由一道回来的数百水军将士领着,一同随大司农前往崖州。
那些半职业的乞丐版海盗,劳动改造的效果非常明显。
说来也是讽刺,自从被官军端掉老窝,成了俘虏之后,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能吃饱饭了。
轮窑厂的活虽然苦一些,但说实话,其实也并没有多苦,除了有饱饭吃,还有砖房住。
而且,每月还有一天的探亲家,可以去码头上看望他们的家属。
再说回他们的家属,那就更不像俘虏了。
市舶司专门为他们起了砖房不说,在码头上打杂,甚至还有工钱可以拿。
活也不重,就在码头上扫扫地,烧烧水,修理修理杂草。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家的那些娃,竟然被送去了城里的那什么义学中念书去了!
这一件件真切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无不在告诉他们这世界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然而改变却还远不止于此,自从那个叫大司农的大官回来之后。
他们这群海盗俘虏,稀里糊涂的就被编入了广南东路的厢军。
还有人被任命了都头营头,还给他们分了两条新造的战船。
就这样又稀里糊涂的干回了老本行。
区别只是现在的他们不愁没饭吃,家里的婆娘不用跟着自己受苦,家里的娃被送去了学堂。
而他们自己,则有了两条坚固的大船,还是新的。
仅仅一年,就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直到登上战船,咸湿的海风打在众人黑瘦的脸上,他们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哥,你说一切都是真的不?”
有一个新任的水师都头紧了紧身上那套新发的战甲,一脸茫然的问向站立船头远眺大海的前海盗大头领南海小蛟龙张泗。
“有啥真不真的,让你干啥就干啥就是,还有,咱们的大哥现在是指挥使,要叫指挥使大人知道不!”
另一边的一个都头严肃的纠正道。
“可是咱们这是去啥呀?”
“据说是守塔。”
张泗也正了正身上那套新发的行头,感觉非常的威风。
“守塔也不用那许多人吧?广州港的塔都没人守。”
“先守塔,再练兵,据说过俩月还会让咱下南洋。”
“不会是去做那事吧?”
那些水军出去干的那些事,显然是瞒不住的,早就在军中传开了。
这才是让这些曾经的小海盗们最感觉迷茫的事。
大司农把他们这些海盗拉上岸,让他们不再是一个海盗。
而现在却又要将他们赶到海里去,重新干回老本行。
而且是直接抢了一座城。
细想一下,不禁让人打一寒颤,要说狠,还是官军狠呐!
“你不要乱说,咱现在是官府的人,怎么可能去干那事。”
“可我听隔壁营的水军兄弟,他们就是被大司农带着去做那事的。”
“不要听他们胡说,俺们现在是王师了,还有,咱不能称大人为大司农,要称一声经略使大人知道不?
大人说了,那……那个啥?部门不一样,所以咱们要称呼大人为经略使大人。”
吹着阔别已久的海风,听着那些似懂非懂的话,这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把海盗回炉之后,再重新打造成海盗,这做法虽然耸人听闻了一些,却也是王浩计划中的事。
把这边的事情打理完之后,先回趟京城述个职,然后把舟山群岛附近的海域也清理一下。
那边的海外,也有不少东西可以抢。
对周边那些番邦小国,最有效的统治手段,不是占下他们的国土,然后设立一个都护府啥的管理起来。
那样的做法,早有事实证明是没有用处的。
安个都护府,除了国土面积看上去好看了一些,并没有什么鸟用。
不但啥好处没捞到,还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管理,到最后,等那些人的羽翼丰满了,该叛的还是会叛。
就比如崖州对面的安南,反反复复的,都多少回了。
打一仗,老实了,然后归附。
派遣官员,用心管理,施以王道教化,砸了人力物力花了钱,帮助他们恢复了元气。
然后一个不小心,又叛乱了。
再打,再依附,然后再叛乱。
到最后就干脆不要了,不管了,但不管也不行,你不管了,他就反过来咬你了。
从商人的角度出发,尽可能多的捞取现实意义的好处,才是首选。
带上一支军队,让商队在屁股后面跟着,然后就直接开抢,哪里肥往哪里抢。
要那么多土地其实也没啥用,除了面子上好看一些,实际利益没得到,无异于打肿脸充胖子。
占领是一种征服,不断的吸血也是一种征服。
而且吸的多了,还能吸出感情。
即便是占领了土地,也要以吸血为第一原则,而且是狠狠的吸,毫无保留的吸。
直接把占领地吸回石器时代最好,想想后世那些殖民者,说到底不就是用疯狂的吸血政策供养本国嘛。
然后撤出殖民地的时候,人家还抱着你的大腿哭喊着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即便是最后独立了,也要想法设法的跪舔那些曾经的主子。
以往的汉族政权对待周边地区的政策,最大的弊病就是太过温柔,事实证明,你温柔待人,人家并不一定温柔待你。
因此,这回带着一千多人出门的目的,是现在崖州择地建立一个军事前哨战。
然后广州的那些商贾再度下南洋的时候,让这些新加入的水军随同商贾们去一趟三哥那里。
先练个手,攒一些经验值,等时候一到,就该去抢一抢占城了。
这是一个很邪恶的想法,因此暂时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先抢抢最弱鸡的三哥,把人们对财富的欲望先勾引出来,后面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有一点也非常重要,那就是不能乱抢,随意的抢,更不能为了抢而抢。
要系统的抢,有组织有预谋的抢,按章程抢,按规矩抢。
分工一定要明确,这好像就是收庄稼一样,没有组织一拥而上各自割上一楂抱回家,肯定是抢不长久的。
无组织的乱抢,最后的收益也会大打折扣。
没有足够的利益维持,也会让抢劫事业不了了之,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
因此,虽然干的是抢劫活,但管理制度,绝对不会比设立一个都护府简单。
所以呢这次出海的目的是在崖州建设灯塔。
带着将近两千人前来建一个小小的灯塔,确实奢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