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老将军听大司农科普完海外历史，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个时候，城门也都已经关了，只能在军帐里将就一夜。

刚刚睡下不久，就听得营外警哨四起，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过后，就又安静了下来。

不用出去看也知道，这是新兵蛋子们在搞突击集训，通常情况下，入夜之后的军营里，是严禁大声喧哗的，这事为了避免营啸事故的发生。

而在新兵营地，不但警哨大作，把每个人都从睡梦中拽起来，还要搞半夜集训，且毫无压力。

不过这也跟新兵们还没上过战场有很大关系，还没见过那些如阿鼻地狱般血肉模糊的可怖场景，所以心理承受能力脆肉的个别新人也不会因此迷失自我，发癫发狂，这也就不会有意外事件发生。

隐约的报数声传入营帐，王浩也懒得出去看一下，顾自躺卧在床呼呼大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自然也不知道新兵们的半夜集训都有些什么项目。

次日一早，待王浩起床的时候，营帐外又有隆隆的跑步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新兵们早已起床，进行每日清晨例行的晨跑项目。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也让杨继业手下的几个军都指挥使，营都指挥使们叫苦不迭。

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玩命打熬自己，这种节奏，显然也让那些将校跟不上了新兵蛋子们的节奏。

可堂堂指挥使，怎能连一个新兵蛋子都不如，于是也只得咬牙强撑，好在那些新兵都足够自觉，寻常时候，并不需要他们话费多少力气去指挥调教，列队列阵什么的，也只需简单讲解，新兵们就能牢记在心，并严格执行，单看这一点，就连经年老兵，都要自愧不如。

用过早点之后，王浩又在杨继业的邀请下参观了新兵营房，一个个营房看过去，一边看一边赞。

由衷的赞叹，发自内心的赞叹，也不得不赞叹，活了几十年，大半辈子都在军营里过的，却从没见过如此干净整洁的营房。

“你过来站到这边来看，他们不但把被子叠得如一块豆腐一般四四方方，连摆放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杨继业说着把王浩拉到营房床铺的侧面，整齐码放的豆腐块，如列队一般整齐，排成了一条直线。

“你再看这边，这里也是一条直线，老夫之前还专门拿尺子量过，真的分毫不差，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看完豆腐块一般的被子，杨继业又拉着王浩看了营房另一头的新兵个人物，每一样东西，都被排成了一条直线。

王浩则不以为然，叠个豆腐块而已，别说军营里了，就连学生集训，都能做的有模有样。

至于营房干净整洁，那就更不足为提了，义学新军，个个都有极强的纪律性与自律能力，要做到营房内的干净整洁，自然不在话下。

随后又在营地其他角落转了一圈，每到一处，杨老将军就是一通夸赞，完全不似寻常严厉寡言的模样。

看得出来，能得到这么大的一块璞玉，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戎马半生，临老了，还能得到这样一支注定能成为不世强军的新军，已然无憾了。

也正因如此，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就没怎么离开新兵营地，他要把毕生的精力与战阵经验，毫无保留地教授给这支冉冉升起的新军。

参观完营地，在离开之前，大司农也理所当然地检阅了一下义学新军这几月来的训练成果。

新军队伍里，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不少人的名字，还都是自己给取的，一一勉励嘱咐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后的路，就真的靠他们自己去走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新兵，将会在年底之前发往西北，接受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相信他们到时肯定能拿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这些农娃子，从来就没让自己失望过。

从新兵营地回来，心情有些复杂，打仗总会死人，把自己辛苦教出来的学生，亲手送上战场，总是一件让人唏嘘的事情。

而且，那些熟悉的面孔里，还有几个小蝶的挚友，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已经认识的挚友。

这事情绝不简单，他们几个也是义学毕业生里年龄最长的几个，自从毕业之后就留在义学工作，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义学里的工作也已经稳定下来，完全不需要再去从军。

只怪当初征兵的时候自己不在京城，不然如果知道连他们几个都要去报名从军，绝对是不会答应的。

小蝶也不可能答应，可事实是她竟然真的放他们走了，而且还没跟自己打招呼，这其中，显然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已经不能挽回，刚才与他们见面的时候，也就没再单独把他们叫出来，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也不用问，这些事情，小蝶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也几乎可以肯定，是得到了小蝶的允许，他们才会从军入伍。

马不停蹄地赶到义学，从实验室里把正在研究手摇式钻床的小蝶给揪了出来，一进公事房就满脸严肃的问道。

“我刚才去城外新兵营了。”

“哦，他们还好吗？”

“我在那里看到小宋小林他们了，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里的小林小宋，就是在雍丘义学时，小蝶第一次给他们排学号时的二号和四号。

也是几人当中最年长的几个，在义学里资格最老的几个，他们在义学体系中的威望，甚至比义学智囊姜幕云的威望都要高，仅此于小蝶，实打实的义学二号人物。

不过只是在义学众学生中达成的共识，外人并不知道，但王浩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些年来，他们这些人，几乎跑遍了各州府的义学，乃是众多义学之中最重要的一条纽带。

“他们从小就有参军报国的志愿，他们自己决定要去的……”

小蝶瞪着大眼睛，内里满是疑惑，不知道老爹这话中的责备意味是个什么意思？

“呵……他们自己要去的？你不答应，他们走的成？”

“我当然要支持他们的呀，那是他们的梦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我们一群读写字的穷学生，能有什么心思，好好学习，报效国家而已……”

小蝶低着头嘟囔了一句，老爸这反应也太精彩了，参个军而已，搞得好像有什么大阴谋似的，也太夸张了。

“没有小心思就好，不过我告诉你，你老爸会一直盯着他们的。”

“盯就盯呗，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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