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予站在马路边等待苏铭的同时整理着思绪，不知何时，顾清站在身旁，“看你如此匆忙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专于思索的吴文予对顾清的出现愣了愣，但马上恢复镇定，随即顺着思路将最近疑惑的事一点一点告诉顾清。

“滴滴——”苏铭远远地认出了文予的背影，但是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看向吴文予的眼神让苏铭心里有点不舒服。

文予听见车笛声转过头，见是苏铭，小跑过去，“苏铭你来了，我想起奶奶醒的那天我在医院撞见了一个人······”

“我明白了，走吧。”苏铭立刻明白了吴文予的意思，苏铭有些暗喜，警察身份让他有了更多的机会和吴文予在一起。

“不好意思顾清，我先走了。”吴文予朝顾清歉然地笑笑。

“恩，文予，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顾清冲吴文予说着，苏铭转过身，迎上了顾清的眼神，一个坦然，一个坚定，只是对视了一两秒，却似乎微微燃起了火光。

医院里，吴文予和苏铭眼神专注地盯着监控录像，“啪——”吴文予敲下暂停键，前后反复观看这名男子在镜头里从出现到离开的过程，无奈他始终低着头，仅凭身形得不出任何线索。

“先回去吧，别着急，说不定当天有人见过他，我会调查的。”看着吴文予失落地低下头，苏铭摸了摸她的头。

苏铭送吴文予回到公寓时，吴文予正打算开门，脑海中出现那个楼角走来的悄无声响却来势汹汹的人，以及当天晚上听到的外楼道里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听起来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吴文予眉头紧皱有些在意，但又马上自嘲：‘我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

吴文予转身离开，她哪里是可以休息的人，虽然是被算计陷入了裸贷，但毕竟这个团伙没有被揪出，债务还是要还的，自己的照片已经在公司出现过了，吴文予还不想在更多的地方看到那样的照片。苏铭曾提起参与负责了一个打击裸贷组织的部门，一旦自己有机会和这个犯罪团伙联系，一定要尽可能为苏铭取得线索。吴文予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今晚的第一位乘客就在附近，是个看起来比自己微长的女生，女生上车后没有说话，手里提着一大篮鲜红的玫瑰花瓣，和她惨白的脸色形成很大对比。按照定位，吴文予开到郊区的一个湖边。“姑娘，你在这儿等等我吧，你放心，我会给你支付费用的，我来看看我妹妹，不会太久的。”

吴文予看着后座像是随时能哭出来的满脸悲伤的女人，正好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大，可以趁机歇会儿。“好。”

女人下车，一晃一晃缓缓踱步到湖边，像是随时会倒下去。站在湖边，她从篮子里抓出几片花瓣置入湖中，“小羽，你不是最喜欢玫瑰花嘛，姐姐给你带了好多好多。”

吴文予始终紧盯女人，毕竟女人虚弱的状态还是让她有些担心的。今晚月光皎洁，空中零星挂着几颗星星，女人一袭白色的长裙让吴文予很容易就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她看到女人向湖中撒落花瓣，看到女人伫立在湖边，看到女人蹲下身时，吴文予险些想冲过去看看，但是她看到女人微微抖动的肩膀，越来越剧烈。吴文予没有干涉她，经历过这么多大跌大落的吴文予明白，此时女人需要的是独处、释放，但吴文予已经输好了苏铭的号码，只要一有情况，吴文予便会立马通知苏铭这边的情况并且冲过去。

良久，女人缓缓起身，像是收拾好了情绪，步子也变得沉稳，走向车子。

吴文予看了眼后视镜里女人红肿的双眼，“好点了吗？”

女人对上吴文予的目光，微微按摩着眼睛，“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不久前我妹妹被人杀害扔在这片湖里，被几名值班保安发现，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会惹上什么人。”

女人的声音变得哽咽。“我妹妹生前最喜欢玫瑰花，家里有个玫瑰小园子，她时常摘几朵玫瑰摆在床头，后来家里出了些事，她就买了好多棉麻质感的玫瑰装饰自己的小房间，虽然是假花，但她也会精心擦拭，细心维护。她是个特别喜欢浪漫的人，她说她的意中人不用驾着七彩祥云，但得给她一个用玫瑰花装扮的婚礼。她要走在玫瑰花瓣铺成的红毯上，走向她心爱的男人。小羽那么单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怎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小羽？”吴文予惊愕，“难道是······”

“怎么？我妹妹叫沈羽，你认识？”女人身体前倾，左手扶着吴文予的靠垫，有些焦急。那晚被警方通知妹妹被人杀害，她难以置信，看到妹妹的尸体，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看来妹妹就是一个喜欢浪漫，常常撒娇的小女孩，或许会有些任性，但怎么会被人杀害呢。

“沈羽？真是她，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吴文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羽。没错，小羽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当初愿意与她接近，就是因为她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心思，但是后来却是她将自己推进裸贷的深渊······

“真的吗？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自从家里出了点问题，我忙着帮爸爸打理公司，虽然保住了公司，但那段时间和妹妹的交流也少了，连妹妹从哪儿借来了一笔钱我都不知道，当时妹妹只说对方是一个家境殷实交情很好的朋友，至于妹妹的大学生活更是不甚了了，我想知道妹妹死亡的真相，但是无从调查，只能等着警方的通知。你竟然是小羽的大学同学，小羽的死，你有什么思绪吗？小羽死前的一个星期，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很担心她，她那时候只是说，姐姐，我真傻。姐姐，嫉妒，真是个可怕。而别的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什么。”沈怡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外流。

吴文予沉默，虽然从小羽的移动硬盘里可以知道小羽被人利用了，但吴文予还是心怀芥蒂的。沉默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沈姐姐，我也没什么头绪。我叫吴文予，叫我文予就行，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要是你还发现了什么线索，还请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也想弄清楚。”

“吴文予······文予······”沈怡喃喃自语，好像自己曾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苏铭送吴文予回家后，接到了萧筱的电话，“苏队，沈羽的案子有进展，有个流浪汉声称案发当晚就在附近，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说他要见你，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

苏铭赶到局里，看见衣着褴褛的流浪汉。“警官，那天晚上，我看见了那个杀人犯。”流浪汉眉毛一扬顿住，“你看见长相了吗？”苏铭十指紧扣，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看流浪汉的反应，苏铭能猜到他的意图，“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帮助警方破案，警方会酌情给予奖励，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但如果你提供的消息被证实是假消息，那我相信，过两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流浪汉没有想到自己要见的领导竟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但见他来时其他警员对他的态度也是挺尊敬的。原本流浪汉想借次机会要些奖励，却一下子就被对方点破自己的意图，看着苏铭炯炯有神的双眼，流浪汉竟有些坐立不安，就好像自己真犯了什么错一样。苏铭的话点醒了他，他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要是到时候被找上门······流浪汉不敢想下去。

“警官，我真的看见了。”流浪汉朝苏铭说，“那晚我运气好，捡到小半瓶二锅头，醉乎乎地走到那片区域，看到有个湖，借着湖水洗了把脸，那晚风还挺大，靠着石头窝在草丛里还挺舒服，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能是酒喝多了吧，半夜醒来去撒了泡尿，刚躺下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听到有车开过来。我当时没想理他，还想趁着劲儿再睡回去呢，谁想到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我翻身一看，结果看到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包往湖边走，把包扔了进去。像我这样的人哪里会去管人家的闲事，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去犯法就行，谁知道那会是个女人呢。”

流浪汉定眼看向苏铭，生怕他会指责自己当时没有报警。

苏铭期待地问，“是什么样的车，还记得车牌吗？有看到对方的长相吗？”

“是辆银白色的车，看车型······丰田？尼桑？不好说，我也不是太懂车，不确定，车牌嘛，5，3，什么什么35的，记不清楚，被挡住了，我也没细看，不过我大致记得他的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吧，黄色的头发，脸颊瘦瘦的，看他身板还挺单薄的，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流浪汉冷哼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警官，他离开前好像朝我这边看了看，你说他有没有发现我，你们可得保证我的安全啊。”流浪汉一脸惊恐地看着苏铭。

“你放心，要是你被罪犯发现了，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而且也不一定是杀人犯，说不定他只是个帮凶，不过你放心，在抓到凶手之前，我还是会派人保证你的安全。此外，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多描述一些罪犯的长相，协助我们的警员尝试地画出他的样子。”

“可以倒是可以，但其实我离得不近，再加上那时候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而且那天还是阴天，只怕······”

“没关系，你尽可能多描述一些，画出一点是一点。”

小羽的案子很是棘手，酒店的监控又被人提早掐掉了，苏铭问了当时参加聚会的同学们有没有注意到小羽的情况，一个当时坐在小羽旁边的女生告诉苏铭，那晚小羽不安地喝了几杯酒，声称有些不舒服去趟厕所，结果一直没回来，还以为是小羽身体不适先走了呢。而大厅的清洁阿姨告诉苏铭，那天晚上有个黄毛小伙子推着垃圾车出去，见小伙子戴着口罩戴着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走得很急，叫他一声也没停住，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可能是临时兼职的小伙子不好意思被人认出来，自己的事情也挺多，清洁阿姨也就没多管。

清洁阿姨提供的线索和流浪汉的线索大致对上，黄色头发，二十多岁，但罪犯的形象还是很模糊。苏铭迫切得想要知道更多消息，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吴文予有关。

如今得到的有效线索微乎其微，他必须尽量寻找新的线索。苏铭把得到的线索列在纸上，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列出可能能够提供线索的人。

医院和酒店的监控录像以及小羽的移动硬盘已经被苏铭送去修理了，苏铭希望那个大学时期曾经研究过极客技术的同学能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