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予。”看着吴文予渐渐走远的背影,苏铭突然出声喊道。
“怎么了?”吴文予笑着跑过来问道,“是不是不舍得我回家?拜托要不要这么腻歪?这还是当初那个一本正经‘指点江山’,处事不惊的苏铭苏大队长嘛?假苏铭?妖精,快交出我男人。”
“不错啊,最近都会打趣我了。我男人?这称呼我喜欢。没事可以多喊喊。”苏铭笑着应道。“文予。”
“嗯,我在的,苏大队长到底有啥贵事?”吴文予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问我关于苏莞的事吗?明天,就是她的忌日,明天我和我爸妈去看完莞莞,我想单独带你去看看莞莞。”
身为一个男人,苏铭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可当他听见莞莞死了的时候,人生第一次觉得要害怕。他不怕死,可他却该死的害怕与至亲至爱生离死别。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苏莞已经彻底地离开了。
总有一些伤痛,是你不想触及却又无可避免。苏铭一家唯一的默契就是从不提及莞莞,似乎只要不提及大家的伤痛就会减轻,可是莞莞的忌日大家又会心照不宣的记得。”
“莞莞的死?也和裸贷有关?你放弃计算机转行当警察也是为了莞莞?”
“对。莞莞,她是我不愿触及但又必须触碰的伤痛。我一定会查明你和莞莞以及那无数受害者有关的裸贷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吴文予轻轻地环抱上苏铭精壮的腰肢,“我信,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可是苏铭,我一直认为,人活一世,或多或少会遇到诸多的苦难,但在这个尘世里,同样也总有一些美好存在某个角落里,宛如朵朵阳光,总会于一个明媚的日子里,和我们不期而遇。我希望我们都能够好好的,不再为旧事执念深。相信,如果莞莞还在,她也不会想看见你一直沉溺于她的悲伤之中。所以,或许当下你该做的并不是自责,而是好好地去睡一觉,明天收拾好心情去见莞莞。”
听言苏铭松开吴文予的手,“我看你上楼再走。”
翌日。
随着汽车引擎的熄灭,吴文予和苏铭双双下车。“莞莞是不堪忍受才会出车祸致死?”幽静的山间荡起女孩闷闷的声音。“据当时目击证人的说法是这样,说是见莞莞精神激动,直闯马路才会致使车祸。当时肇事司机认错的态度相当直恳,又因着莞莞自身的失误才导致那次事故,所以,那个司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惩罚,不久后就被保释了。”
“那,莞莞,又为什么去裸贷?”
“不知道,我不知道莞莞为什么会涉入裸贷的事件当中。”苏铭捏了捏眉间无力的答道。
突然吴文予扯了扯苏铭的衣袖,“苏铭,是那吗?。”
“嗯。”苏铭轻轻地回应了一下,牵着吴文予的手走至墓前。
吴文予走近轻轻地将怀中地花束放下,静静的注视着墓碑上那方小小地照片。只见照片上的女孩明眸固齿,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载着星辰。“好美的一双眼睛。”吴文予心里暗暗道。
“莞莞,哥又来看你了,这次哥带你准嫂子来看你了。莞莞,开心吗?”苏铭带着淡淡的笑意独自絮说着,但大多时候就静默着。吴文予和苏铭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苏铭,莞莞很喜欢花灯吗?很少会有人在墓前放花灯?”
“花灯并不是我们放的,花灯,一直是他的专属,看来他也来了。还吃得消走吗?文予,说不定他就在山脚下等着我们。”
苏铭搀扶着吴文予往山脚走,只见一墨色衣服的男子随意地斜靠在车门旁,静静抽着烟,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并不在意旁人的走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铭率先打破沉寂。
“今天。”男人的回答简短有力,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向来人,只一昧静静地抽着烟。
吴文予偷偷打量着男人,暗自好奇着这人是谁。只见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弹动着烟灰,光洁的侧颜,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慢慢的抬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一圈圈轻薄的淡雾。
“好帅。”吴文予内心不禁暗忖,“能把烟抽得这么优雅的男人当真真真真真是绝色。”
苏铭见身边的女人一脸花痴样,不爽道:“擦擦,快擦擦,本帅的盛世美颜还满足不了你,盯着别的男人流口水。”吴文予听了不禁觉得羞愧难当,恶狠狠地瞪了苏铭一眼,似乎在控诉“就你话多。”
男人听言也转过头来,吴文予只见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一时呆滞,对着苏铭不满道:“苏铭,我知到你帅气,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看其他好看的小哥哥。赏美是每个人的天性。”
男人不禁嗤笑一声,露出脸颊上深深的梨涡,“哥,嫂子的性格真坦率。”
“是啊,缺心眼,表情全写脸上,一点也不顾忌一下我脆弱的心灵。”苏铭捏了捏吴文予软软的脸蛋,假装生气道。
“不不不,看对眼的,已经先入为主了。谁叫我自己挑的人呐,再丑也要走下去啊。”说着说着吴文予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好,你是越来越喜欢打趣我了。”苏铭揉了揉吴文予的头发,转头又对男人说:“子煜,天也不早了,没事我们先回去了,回头再联系。?”
“嗯,抽完这支烟就走。”
目送着吴文予和苏铭坐上车,看着他们渐渐开远,周遭又恢复以往的宁静。静谧的世界里,他仿佛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岛,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依稀看见时光的隔壁,另外一个他和她正由远及近。
“我听说,喜鹊喝多了可乐会变成乌鸦,欢迎光临说多了会变成谢谢惠顾,你的猫咪太爱你会变成兔子。啊,还有,听说人会因为太害羞把想说的话藏在句首。”
想起曾经莞莞对他的表白,江子煜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世间若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令他无下限的低笑点,想来就是苏莞无疑了。他和她的在一起是苏莞先开口表的白,在此后交往的岁月里,苏莞不止一次地念叨她是如何迷上他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天。你从雪山而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意。听那的本地人说,那山常年因雪白头,我想,那些雪应该就像你一般,时而冰冷、时而温暖。”
江子煜知道那是他大二放寒假时和几个朋友去雪岭滑雪的时候,只是他从没告诉过她。其实,他留意到她时,也是在那。漫山银白里的她明媚动人,她的身上仿佛有种魔力,有她的地方万物皆暗淡无光。约莫二十一二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明媚的眼睛恍如一眼清泉。“好干净的眼睛。”当他经过他的身旁时他不禁发出惊叹,只是那是的她并没有听见。
思绪渐渐拉回,抖落最后一点烟蒂,“莞莞,躺在净土之上的你可安好?你曾说,若有一天,我们经历生离死别的痛楚,留下来的人定要眼瞻前路,不为旧事执念深。那时的我不甚放在心上,敷衍的应承着你,我一直觉得死亡离我们太远,殊不知,再强大的人却始终预测不了现实。可是,你可知,有些人,会以各种你情愿或者不情愿的方式,留在你的记忆里。我,没办法将你遗忘。你可知,江子煜最大的理想就是想有一天挽着你的手,去敬各位来宾的酒。你走以后,星星其实也没有离去,总归会有那么一点美好降临在我头上给我零星的温柔。关于你的事,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江子煜坐上车,向着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