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假该是很长了,如果闻文每次逛街都买下一种颜色的衣服,那么假期结束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穿成一道彩虹。
闻文每天逛街像闻聪每天吃药一样准时但又无奈,永远不可能有一种场景,里面装着全家人快乐的聚在某个风景区的旅途中,哪怕是离家不远的游乐场……所以每次闻文回到家里就会把在外面的见闻讲给闻聪听,久而久之闻文讲故事的水平炉火纯青,而闻聪听故事的能力登峰造极。军训那些事儿远远不够用,早就已经讲述干净,闻聪听后颇有感触,奋笔疾书写了一篇《我的军训感悟》,这让闻文读着一头雾水,迷茫得很难确定参加军训的那个人到底是闻聪还是自己……
虽然这些天闻聪没有从盘子里见到什么像样的土豆丝,但经它检阅过的葱头都还看得出的确是用刀切过的,他不再藐视闻文的厨艺,反而夸她刀法如神,是葱头的克星,可以完全胜任并包揽切葱的工作……而闻文也谢过闻聪的褒奖,并表示会戒骄戒躁,再接再励,如果每截葱都长得像闻聪那样英俊,她会切得更加仔细……看得出来,每次一家人吃饭都在这种相互谦虚,和谐融洽的氛中进行,只是闻父要忙着拿筷子敲碗,不停的咳嗽。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假期就已经结束,闻文收拾好行李在闻母的陪伴下走出家门,闻聪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电视,也许是真的专注于剧情忘了闻文的离开,也许是故意逃避着这种分离。闻文转身看着闻聪,本想说声再见却没说出口,也许这种不经意的炫耀自己可以自由出行话,对闻聪来说是何其残忍……最后,她看看闻聪的背景选择默默的离开,并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每个礼拜都回来陪陪这个家,陪陪这个想要用心爱护的弟弟。
闻文的学校建在郊区,一个离市不远的小村落里。按理说学校躲出去是为了清静,可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必会有人气。转眼间村子就不可避免的沸腾起来,小区,市场,广场什么的一窝蜂的建在学校旁边,没过多久这里就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并被冠以“奇山秀水,人杰地灵”的称号。
说白了这也就是一普通的小村庄,就像一个长相平平只是已经生长成熟的黄花大闺女,也不知咋滴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就给啥选秀节目给选上了,那一下给火得啊,就跟把全国人民的房子都给烧了一样。其实谁也不知道那秀是啥玩意儿,有啥可秀的,只是人家命好,靠在市区边上,人家生下来就在那地儿,这叫人家老子有本事,你要是把村子建到阿富汗去,就算把自己建得花枝招展,也不会被哪所学校大爷给看上。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首先风光起来的就是连接村庄与市区唯一的一条乡间小路,它像是一个会说谎的漂亮明星,它高贵它典雅它超凡脱俗,但它有过一次无从考证的整容,它可以保留天生优美的曲线,但绝不能容忍表面有任何缺陷,最好光滑平整得像美女的肌肤,让开车通过的人误以为是在美女身上摸了一遍……
这个时间来学校的人很多,车也很多,一辆辆的在门口排着队缓慢塞进去。有的时候人就比车大,人可以使出轻功在马路上飞檐走壁,顺便展示一下凌波微步,车子就只能瞅着交通灯规矩的等着望尘莫及,好不容易等了几分钟见着灯变绿了,还是会有行人在眼着乱窜,既然没胆从这犯规的人身上碾过去,那就只能很绅士的继续礼让,等目送人家离开后猛的发现灯又很飘逸的换成了红色,这让开车的人有种冲动,想把车子扛在肩上改走人行道。
闻文在路上看到了一辆红色跑车,这种在宽敞公路上嚣张跋扈的东西到村落里也只能慢得跟一台拖拉机一样,估计真有拖拉机在这路上邂逅它都懒得去搭理,不需多看它一眼的扬长而去,把跑车远远的甩在后面,而且拖拉机嗓门儿豪放哄亮,走在哪都有黑色祥云围绕,多么威武霸气,这才是乡间小路的霸主。跑车什么的来了也是自取其辱,这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闻文学的专业是平面设计,一个文化成绩优异的人却投身艺术,这让很多人不能理解,首先表示担忧的就是闻聪,他认为闻文画的画栩栩如生,很有立体感,如今要投身一个名为“平面”的专业,实为不妥,这好比一个长得像男人的人最好不要进女厕所。闻文听后耐心的开导他,再有立体感的画也是画是纸上,纸本来就是平面的,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没有错,这好比是一个一直都在进女厕所的人,即便是长得很像男人,她也是该进女厕所的。闻聪听后茅塞顿开,大呼一声“言之有理!”,从此不再过问。
好在闻父也算开明,既然闻文喜欢也就不再反对,有个词叫“文艺”,说明文学和艺术不分家,而他的两个孩子分别朝着这两个方向发展,这就好比是自己的两股势力分别渗透到参议院和众议院,每次闻父看到书房里挂着的“休养”二字,都会有种掌控整个合众国的成就感……
说起来闻文能发掘出绘画的天赋,完全是拜闻聪所赐,在他们很小的时候闻父就已经酷爱书法,有时间就会在书房里舞文弄墨,作些字画装裱起来挂在家里,年幼的闻聪看着老爸风韵十足甚是陶醉,便决意也要染指艺术,怎奈他学历有限,刚学前班毕业,而且还没有毕业证发给他,汉字都不认识几个只好向闻文讨教,他提起比他还要高的一幅“鹏程万里”问闻文上面画得是些什么,闻文也不想碾伤他渴望艺术的这棵幼苗,翻过字典后用通俗的话解释给他听:“那不是画而是四个字,意思说大鹏展开翅膀可以飞得很远。”闻聪沉默片刻,若有所思,这棵幼苗仿佛是遭遇了一场春雨的浇灌,那旺盛的生命力喷薄欲出,他抓起书桌上闻父的毛笔以大师级精湛的速度在这字的下方画了一只小鸟,还是一只在头上加个光圈就能成为神鸟的那种。闻文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只鸟已经跃然纸上,她眼见闯了祸,忙着想办法把那只鸟消灭掉,而闻聪则学闻父平时的样子得意的边看着自己的作品边捋下巴的胡子,显然闻聪的下巴上没有胡子,所以光秃秃的刮起来很是顺手,眼见闻文要对小鸟不利,他就把身体挡在那幅作品面前,大有誓与小鸟共存亡的气势,把闻文这个濒危物种猎杀者拒之门外……
没想到事后闻父并没有责怪闻聪,反而鼓励他在合适的地方多多练习。如果说闻文的引导是雨是肥,那么闻父的举动简直就是在拔苗助长,对闻聪而言,最合适的地方那就是老爸的字画旁边,这回闻聪拿起一幅“高山流水”,这几个字简单,闻聪都认识,而且看起来也理解其中的含意,可别低估了闻聪出神入化的艺术细胞和飞沙走石的想象力,他低头琢磨了一会灵光一闪,赶紧跑进厨房,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捧着水,然后对着这幅画准备以实际行动来诠释它的内含,闻文见状急忙阻止,再三警告他不能对艺术动手动脚……幸亏这高山只流水它不流火,要不然这小子还真敢到厨房里把煤气给开了。为了拯救老爸的这幅字,闻文想到了一个能让闻聪满意的办法,那就是自己来画出这个“高山流水”,而且保证比他画得好。在闻文动笔这后她才发现,画得还真有模有样,事后得到了包括闻聪在内的全家人的夸奖,从此闻文对画画产生了兴趣,而且越画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