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鲍鱼、帝王蟹、石斑,所有紫君见过的,未曾见过的,想象中的,未曾想过的海鲜,都陆陆续续摆在了面前。
“你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每一样我都点了。”
吴清源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一丝愧疚,看来他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不可接近。
换做以前,这样一桌美食,她早就撸起袖子,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啃了。可是现在不行,她是冰山美人,得端着。
她不屑地望着这些海鲜,只吃了几个鲍鱼,还有几口石斑。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吴清源关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不合胃口?我吃了一个月的减肥餐简直痛不欲生好吧?你给我一条鲸鱼都能吃下。可是公司要我扮高冷,给了我一个女王的人设。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紫君脸上毫无表情,内心早已经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
“哦,我知道了。”
吴清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打了一个响指,冲着紫君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发着光。
侍应来了,吴清源与他耳语了几句,似乎生怕被紫君听见。其实就算不耳语,紫君也听不懂。
侍应点了点头,把龙虾、帝王蟹还有几道叫不上名字的硬菜都收走了。
不是吧?这么现实的吗?老娘还没吃呢,这就撤走了?紫君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却发现吴清源仍然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坏坏的,又让她的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她只好不再去看他,瞥过脸去,直直地盯着大海。
不一会儿,侍应又端上来几盘菜。紫君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我想你可能不爱剥壳,便让他们去了壳重新烹煮,快吃吧。”
紫君觉得心里暖暖的,憋了好久,终于绽放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刀叉,叉了一块龙虾肉含在嘴里,慢慢地咀嚼。曾经爱肉如命的她,此刻却品尝不出口中的味道。她的心思,全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他的陪伴,就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佳肴。
“我要走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淡淡地说道。
“还会再见面吗?”
吴清源的眼中,有些舍不得。
调查报告中说得没错,外表放荡不羁的他,其实内心单纯而又清澈。
“有缘就会。”
紫君丢下这句话,转身向电梯走去。只留下正在发呆的吴清源,还有他身后一望无际的海面。
离开的刹那,她多想抱抱这个失魂落魄的大男孩。在他分手而又丧父的时候,带给他一丝温暖。可她不能这么做,万物皆有其规律,她也不能打破这个规律,违背立下的契约。
对不起了,亲爱的,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她在心里暗暗想道。
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若是从前,紫君一定惊叹不已。此刻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她的心里依然惦记着那个隔壁的男孩。
爱情啊,你究竟是什么?明明如此幸福,却又如此害怕,明明带来希望,却又如此折磨。世上再没有像你这样矛盾的东西了,你是一把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为何却无法将你割舍,世上一切的美好,都是因爱而来。你是一个坏东西,却让人喜欢到不行。
“任务完成,今天晚上安排你回国。”
一条短信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一眼信息,犹如晴天霹雳。此刻她突然有些不太理解,为何要在她最幸福的时刻把梦打碎,这个基金会真的是要让她圆梦的吗?可是她又别无选择。一整个下午,都在失魂落魄中度过。
“小姐,我们该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黑小伙来接她去机场。
“你叫什么名字?昨天忘记问了,不好意思。”
虽然还很沮丧,她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
“余周。”
“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叫余周。”
“哦,挺好听的。谢谢你,余周。”
紫君望着窗外的飞机,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像是一场梦,当她下飞机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开始的那么突然,结束的又那么唐突。适逢其会,戛然而止。
直到她拖着行李,看见接机的人群中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在他的指引之下来到了黑色的商务车中。头套、耳机、奇怪的香气。这是现实世界的欢迎,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也是那么的不真实。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平行而又独立的世界。而每个世界之中,都有一个自己。原来的土肥圆腐宅是一个世界,基地中拼命减肥的是一个世界,与吴清源邂逅的大溪地又是另一个世界。
自己的人生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有没有第四个阶段,一切都是未知。她想着想着,奇怪的香气发挥了作用,她在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为什么带我回来?”
面对安竹喧,她第一次有了质疑。
“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有两种,一种叫做得不到,一种叫做已失去。”
安竹喧的话透露出阵阵禅意,让她想到了那个大厦顶层的烟雨江南,还有庭院地上的阴阳八卦。
“而这两种,你昨天中午都做到了。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开心的秘诀就是懂得什么时候收手。”
“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心,离开了便失魂落魄。”
“我们会让你得尝所愿的,在此之前,需要耐心。”
安竹喧的话,又给了她一些信心。
“爱情真的是可以被设计的吗?”
“不仅仅是爱情,整个人生都是可以被设计的。关键点在于,有没有人愿意为你设计这一切。”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地帮我,明明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帮你,只是因为我们想要的更多。”
“听起来不像好人啊。”
“如果帮人圆梦不像好人的话,我们可真的是罪大恶极呢!”
安竹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见。在此之前,就连微笑都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