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君一个人回到了苏格兰,刚出机场,凛冽的寒风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这些天来,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中东干燥闷热的天气,回到了寒冷的小岛之上,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来到了那个厕所。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发生,之前就是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将他指引到了医院,又将他带到了遥远的中东。一切都像是一只无情的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在轻轻将她拉扯,一步一步指引着她往前走。
已经很多天了,她的手机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宿舍,躺在了床上。至于为何沉重,她却说不清楚。有种隐隐的悲伤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细细想来,她却又什么都没有失去。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就像是被人扯住了头发,闷进了水里,眼前一片黑暗,无法呼吸。
“人们为什么总是自寻烦恼呢?为什么痛苦总是比快乐多呢?”
她找不到答案,只能自言自语道。
“根据卡尼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的前景理论,人们对快乐和痛苦的感知是不一样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你终于还是来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紫君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似乎一睁开眼睛,这一切就都不见了。
“对痛苦的感知力是快乐的三倍,所以人们总是不快乐,这是人类的固有属性。所有的人类,都是悲伤的。”
那个声音并没有理会紫君,兀自说着。
“为何你总是神出鬼没,却不肯让我好好看看你呢?”
紫君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幽怨。
“而悲伤,是我们为爱付出的代价。”
“说的真好。悲伤,是我们为爱付出的代价。所以我悲伤,是因为爱吗?”
紫君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陌生而又熟悉。服贴的黑色西装,身材消瘦而又挺拔。冷峻的脸庞有些苍白,始终戴着墨镜。
“你来,应该不是跟我说爱的吧?”
紫君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什么?已经结束了?”
紫君有些惊讶,她设想过很多,却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首先,世上并没有吴清源这个人,他是我们虚构的,并没有所谓的星辰集团的富二代独子。那只不过是一个负债累累的落魄富二代罢了,所以当我们以中奖的名义给了他一次大溪地度假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就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人力和物力来改造我呢?”
“其次,我们改造你的目的是因为阿本的理想类型是你这样的。受小时候的神话传说影响,他一直想找一个来自的东方的神秘女性作为皇后。”
“是阿本吗?怪不得他会邀请我去他的王国。可是为什么到死他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迹呢?一次都没有。”
在巨大的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巨大的失落,就像迎面而来的巨大海浪,将她猛地拍打在岩石之上。每一寸骨头,都碎成了粉末。
“而晚秋,则是按照瓦利德的理想类型来挑选改造的。”
“晚秋?她也是?我一直以为她是你们的工作人员,是来帮助我的。”
“如今,晚秋即将成为瓦利德的皇后,而阿本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的合同,也应该终止了。”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愧疚,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紫君突然在想,他是不是一个机器人。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紫君感到自己像是一个伤兵,被丢弃在荒野之中。
“我们会继续资助你,直到完成你的学业。你并没有失去什么,相反还得到了许多。”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陌生男人在说他的,紫君在悲伤自己的。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次元里的人物,又像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却总在彼此身旁。
“我来,就是向你转述这些。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你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紫君突然感到一股浓浓的恨意,在体内燃烧。
“祝你好运。”
男子转过身,打开了宿舍的门,走了出去,随即又将宿舍的门关上了。似乎也关上了紫君同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她的整个世界开始崩塌,那最后的希望随着轻轻的关门声一同被锁在了门的那一边。
紫君起身,穿起了外套,走到了清冷的街上。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宿舍。那封闭的空间,快要将她逼疯了。
她像一具行尸走兽一般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停下脚步,蓦然抬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大门前。
当初,就是因为这里,她才真正认识了阿本,在阿本的邀请之下,经历了在那金色的沙漠国度里的一切一切。现在想来,仿佛是一场梦境。
“你好,终于见到你了!”
一个声音将她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她睁开眼睛,发现是之前的那个医生。
“我叫加里,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这个高个白种男人,有着标准的盎格鲁萨克森人的长相,金发碧眼,脸色苍白到可以看见蓝色的血管。
“你好。”
紫君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
“你跟我来!”
男人有些迫不及待,拉着紫君的手就往医院里走。
经过了一扇扇的门,他们终于来到了深处的一间病房。
“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加里满脸兴奋地说道。
面前的轮椅之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影有些熟悉,这让紫君有些困惑。
“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出去了。”
加里知趣地转过身去,关上了门。
紫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直到他转过身来。
“好久不见了,紫君。别来无恙吧?”
那个男人低头看着他,眼神阴暗而又深邃。
“那个臭屁的男人,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眼前的男人开口说道,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